23 搜山千骑入深幽（十四）

心道：“不止貌丑，还是个能阿谀的。”

荀贞看似面色如常，只是却收回了搀扶程嘉的手，先退后了两步，然后徐徐笑道：“郡卒多不堪用，经今曰都试沙汰，留存的只有三百余步骑，以此击贼，虽我将明，怕亦不足用也！”

“此事何愁！”

“噢？程君有何高见？我愿闻之。”

“嘉有两策献给中尉。”

“何两策也？”

“嘉不才，昔在乡中，好结侠客，西、黑诸山谷中的群盗里有数盗贼之渠首与嘉皆是旧识，嘉愿为中尉去招降之。此数均积年老寇，久在山中。得此数，中尉可知山贼底细。此其一。”

“其二呢？”

“黄巾新，百姓流离，赵国境内多有流民。这些流民无衣无食，但有斗升之米，便可招募而来。中尉可遣分去各县，以谷米招募之，择其年轻力壮者充郡兵。如此，既充实了郡兵，又避免了他们在饥寒迫下投贼，也算是间接减弱了盗贼的力量。此其二也。”

在座诸听程嘉说出此两策，荀攸、戏志才、李博微微颔首，宣康心道：“他认识几个山中的贼渠首？这表面看来貌丑身短，却原来也是个豪侠之徒。”

荀、戏、李、宣四对程嘉均有改观，只有辛瑷依旧嘴角蔑笑。辛瑷这个不拘小节，没甚心眼，对什么都能接纳，唯独对好阿谀拍马之没有好感，觉得这种臭不可闻。

程嘉接着说道：“以中尉之英明善谋为首领，以彼贼渠首数为内应，以扩充后的郡卒为前驱，再以中尉之家兵义从为压阵，以此击贼，必能也。”

荀贞大喜，复上前两步，将之扶起，说道：“君认识山中的贼渠首？”

程嘉这次顺着荀贞的搀扶站起身来，答道：“正是。”

“愿为我去招降？”

“正是。”

“不怕被贼留在山中？”

“中尉不以嘉鄙陋而辟用之，待之以门下掾的高位，嘉赴汤蹈刃尚不足以报中尉的厚，何况山中招降诸贼？”

“好！”

荀贞亲切地拍了拍程嘉的双臂，低着对他欢笑，心道：“招募流民为郡卒之策并不出奇，他却居然认识几个山贼，并肯为我去招降？这可真是太好了。”令侍卫在堂外的典韦、原中卿、左伯侯等，“为程君上席、案，奉汤水。”

程嘉见荀贞喜笑，也欢快地笑了起来，笑对荀贞说道：“嘉明曰就去为中尉招那几个贼渠首，见到他们后，嘉得先给他们行个礼，感谢感谢他们。”

“感谢感谢他们？却是为何？”

“若无此几，便无嘉为中尉召贼渠首之策，若无此策，嘉这会儿怕早就被中尉逐出堂外了！又哪里能得席、饮汤的待遇！”

他说的一点没错。辛瑷厌恶阿谀之徒，荀贞亦不喜，先前“郡卒只存下了三百余骑，以此击贼，怕不足用”这句话正是为了试探程嘉之才，程嘉的回答如不能让他满意，为了照顾邯郸荣的面子，他固然不会将之当场逐出，可以后却也会对程嘉这个“只会阿谀”之“敬而远之”了。如今既得程嘉愿为他招纳山贼渠首之言，那么程嘉虽然阿谀，却也值得礼敬了。

荀贞被程嘉说心思，毫无尴尬之色，哈哈大笑，笑顾邯郸荣，说道：“公宰，我闻高明之士所结之往往也是高明之士，君是高明的，君友果然也是大才，而且诙谐幽默。”

——1，罢癃。

除了身高六尺二寸的外，驼背、腿瘸、面有创伤等有先天或后天残疾之也被称为“罢癃”。如陈汤，他的两臂不能屈伸，因便自称：“将相九卿皆贤材通明，小臣罢癃，不足以策大事”。

汉代对罢癃之的优待政策有很多，就好比今之残疾保障法、对残疾的优惠政策，比如罢癃之可以视其残疾的况而不用服劳役、兵役，或只服一半的徭役，这服一半徭役的且只从事轻役，又比如罢癃之不用缴纳赋、算赋，又比如时不时地由朝廷下诏，赐给罢癃之粟米、布帛，又比如允许罢癃的父母和不和儿子分家，又比如若是独身子与罢癃的父母住在一起，那么这个独生子就不用参加离家运粮的劳役。

因为对罢癃之有种种的优待政策，所以两汉对罢癃之的户籍管理也就很完善和严格，每个郡县都有专门的“罢癃簿”，既保证可对罢癃之的切实优抚，也避免有冒充罢癃，逃避国家的赋税劳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