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4骆业奉绶还河内

的士说道：“也许是附近乡无粮养之，因被饿死。”

年长士说道：“这附近乡里还有几户家！”

那年轻士说道：“那也许是流民丢弃的。”

骆业对他们的话题不感兴趣，吩咐那少年仆，说道：“冲龄夭折，已是悲惨，不可再使其尸骨露於野，任狐犬抢食。你去把它掩埋了。”

少年仆应诺，便叫上另个仆一起过去，挖了个坑，把这尸首埋，拍了拍手上和衣服的灰尘，仍旧回到车边从行。

车中，年长的士喟叹说道：“我等当年求学之时，无不以报效朝廷，下养生民为己任，却何曾想到，临到我等将老，而见汉家凌迟，百姓倒悬，海内如此！”

较为年轻的愤愤不平，说道：“骆公，公之河南尹系出王命，那荀贞之有何资格夺走，授给张纮？简直自恃兵强，目无纲纪，骄横跋扈！邺县传言，去年孔文举其实非是被其帐下吏私自毒杀，而是被他密令杀之的，於今观之，只怕传言不虚！……就不说孔文举名冠天下，士流重之，只孔文举与其族父故司空荀公旧为豫州同僚，算他的前辈，并与他也是旧识，而他却悍然杀之，就足可见其残忍！其也配作荀氏子弟？国贼是也！”

他问骆业，说道，“张纮有徐州兵给他撑腰，河南尹此职不好不让给他，可是公却为何不携印绶回长安朝中，向天子告状，而主动拿出印绶，自请还乡？”

骆业叹了气，说道：“长安朝中，……长安和洛阳，又有什么不同么？朝中权柄如今尽於李傕、郭汜、樊稠诸贼之手，贵如三公，亦不过俯首从命。我就算回到朝中，向天子告了镇东的此状，天子又能怎样？难不成，还会责罚镇东么？便是天子责罚之，镇东又会把天子的责罚当回事么？刘公适才所言不错，而下海内诸侯无不恃兵自雄，我等文儒而已，一不能血溅五步，二不能提万众澄清宇内，与其回到朝中，还得再受李傕诸贼的欺凌，何不如还乡？再则说了，天子诏拜我为河南尹，却今河南尹之位被张纮夺去，我又有何面目再朝见天子！”

年长和较为年轻的两个士闻得骆业此言，俱皆也是长叹一声，不复就此多言。

如那年长士说的，他们三个少年同窗，求学读书之时，个个胸怀壮志，想要做出一番事业，成就自己的功名，青史上留下一笔，为后传颂，然而如今三年将老迈，天下却遭此大变。夕阳余晖洒车内，黯淡斑驳的光影不定，寒意浸骨，一个念不约而同浮上三的心，均觉得这大汉的江山，就如这夕阳一般，就如他三一样，只怕是也步暮年，不能久矣。

几天后的下午，一行到了河南尹与河内郡界的黄河南岸。

任峻恭恭敬敬地与骆业揖别。

目送骆业等坐上渡船，一叶风帆，返水北上，任峻这才返还洛阳。送骆业的士兵们也都到此停下，没有继续跟着骆业北上，和任峻一起回去洛阳。

……

就在任峻命车还洛的时候，洛阳城外，北边的一个乡里，来了七八辆辎车和数百名兵士。

乡里中的百姓上午便被组织了起来，候在乡外迎接，这会儿纷纷拜倒在地。

百姓约一二百，只见各个衣衫褴褛，甚至有的衣不蔽体，无论大小孩，悉面黄肌瘦。这些百姓，实际上并非是这个乡里的原住民，而是张纮、荀衍近招到的流民。洛阳周边乡里现下十室九空，於是张纮也就没有再给他们营造新的住处，就挑了眼前此乡，将之安置下来。

那坐车来的众，便正是张纮、荀衍和几个从吏。

这些流民，张纮都拨给了荀衍，接下来，将由荀衍组织他们进行屯田。

因为这是招到的一批流民，故此张纮特地过来看看。

荀衍向他汇报，说道：“明府，流民共二百三十一，孩童三十四，老者四，余者都是壮年男，都已经落籍此乡，名籍已然造册，等颍川郡把前期需用的粮种、耕牛、农具等运来，分发给他们，就可以让他们开始耕种了。现才二月初，不会耽误今年的春耕。”

张纮问道：“田分好了么？”

荀衍答道：“按咱们定下的一丁给田八十亩，一给田四十亩的标准，都已经分好。”又笑道，“此乡远近，尽是荒田，莫说区区不到二百壮年男，便是再多一两千，分配也绰绰有余。”

张纮立在车边，看了看跪拜其前的流民们，扭开脸，顾望远近荒废的田地，说道：“得再催催刘公，请他务必尽快把粮种等送来。这是件大事，万万不可耽误！”

“是。”

张纮把视线重新转回到流民身上，说道：“尽管已把他们落籍本乡，但要想收住他们的心，说到底，还得靠德政不可！休若，借给他们的粮，你可得保证足额发放！”

就算不耽误今年的春耕，到收成之前，这些百姓的粮却还是得靠官寺供给，所以张纮有此一个嘱咐。“借给”云云，张纮的粮食也紧张，不能做赔本买卖，现在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