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西海糖厂的是吧。”男子接过烟夹在了耳朵那里,看了眼工作证,顺手还过去,“有什么事?”
姚远说,“前几段咱们码
不是来了一批白糖嘛,我想拉几车,大哥,这事应该找谁?”
“拉白糖?”男子疑惑地问,“你们糖厂就是制糖的,要白糖做什么?”
姚远左右看了看,呵呵的笑,也不说话。
男子忽然盯着姚远再一次打量起来,若有所思。
“大哥,帮帮忙。”姚远把整包红塔山塞了过去,又掏出一百块钱塞进男子的
袋里。
男子站了起来,伸着脖子张望了几下,用力咳嗽着往外走。
林威追上姚远低声问:“阿远你在搞什么名堂!”
姚远瞪了他一眼,“别说话!”
林威缩了缩短粗的脖子。
“大哥,你怎么称呼?”姚远问。
男子说,“罗进红。”
姚远发现罗进红很镇定,而且他穿的是黑西裤和灰衬衣,脚下是皮鞋,看门的是不会这么穿的。姚远心想,如果没有记错,这家伙就是在承包进
白糖生意里连老婆都亏掉的倒霉蛋了。
“要白糖没问题,要多少有多少,我们这里都是进
糖,一吨三千不二价。”罗进红说。
姚远眯着眼睛笑,“罗大哥你真会开玩笑,我可是糖厂的。”
“我没开玩笑,我们这的进
糖不是你说要就要的,我是看你这个小伙子是个实诚
,做主卖给你一些是没问题的,但是价钱是不能商量的。”罗进红说。
姚远根本没有提价格的事,罗进红却把重点放在价格上,这已经很说明问题了——价格水分很大。
对今年的白糖价格,姚远的记忆太
刻了。1991年10月-1992年12月短短两个月内,白糖价格连翻几个跟
,从1500元每吨涨到了最高5000元每吨!
而今年以来,白糖产量、商业压缩库存糖以及进
糖,投放市场总量达1000万吨,远远超过本年度720万吨的市场需求量,导致糖价跳水式下跌,最低到1500元每吨!
在这种
况之下,码
仓库的进
糖根本卖不出去!
除非愿意血亏销售。
罗进红根本就是在打肿脸充胖子。
他原来是港务局职工,下海后成了最早的一批万元户,现在已经沦落到了连一百块都抗拒不了的地步,可想而知他的
况有多惨。
不过姚远对他还比较佩服的,都这步田地了还坐得住。
姚远开门见山了,“罗大哥,如果我没记错,十一号仓库里剩下的白糖早就被你承包下来了。可惜你没料到今年糖价大跳水,这批进
白糖一下子砸在了手里。”
罗进红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又把姚远从
到尾看了个遍。
摆摆手,姚远笑着说,“其实我不是糖厂职工,我是西工大的学生,但是我兄弟是如假包换的糖厂职工。”
“年初国家放开食糖市场,罗大哥你肯定是嗅到了政策的风向,同时发现进
白糖价格比国产的低很多,你抓住机会以略高于出库价的价格承包了两个仓库的进
白糖,正常来说,这一批生意你肯定能够大大的赚一笔,成为百万富翁都是有可能的。”
“可惜市场需求量远低于供应量,供需关系改变,这两个仓库的进
白糖一下子成了烫手山芋。”
“罗大哥,不知道我有没有说错?”
林威都听愣了,不可思议地看着姚远,心里道,阿远你就吹吧,你怎么知道
家这么多事,吹牛不上税你就继续吹吧,以前怎么没发现你喜欢吹牛呢?
然而,林威却诧异地看到罗进红的脸色变了,显然说中了。
罗进红冷冷滴看着姚远,“你是怎么知道的?”
“港务局都传开了,我有个亲自就在港务局上班。”姚远说。
林威心里道,你有个
亲自在港务局上班,又吹牛!
罗进红闻言,一声长叹。
当初他跟亲朋友们借了一个遍,又从银行搞了一笔贷款,做了单位里第一个吃螃蟹的
,当时还被当作典型宣传了一波,他也不无自豪,结果好景不长,糖价
跌,“下海的弄
儿”成了“高买低卖的二傻子”……
单位可怜他,给了他一份看守码
仓库的临时工作。他原本想着再等等,希望糖价上涨,到了终于下定决心亏本出时,发现市场已经吃不下了!
“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没什么好说的,就按照市场批发价给你,怎么样?”罗进红叹了
气说。
姚远直接上抽掏出罗进红
袋里拿包原本属于自己的红塔台,抽出一支点上抽了一
,道,“你的进价应该是两千八吧?这样一来,你每卖一吨就亏一千三百块钱。”
林威看得眼角直抽,阿远你也太无耻了吧,这烟不是已经给
家了嘛!
“亏就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