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语溪拜干爹

点儿也不怯生。“乖囡囡，抓东西。乖囡囡，看这里。”卓秀抚摸着卓语溪，引导她看面前的物件。卓语溪终于将视线移向面前那堆预示着她生命走向的物件，她慢慢向它伸出手，慢慢地……倦飞紧张得心提到嗓子眼上，生怕语溪去抓那预示着生命不好的物件。

“抓的笔，囡囡要当状元呢。她表哥陈斌小时抓阄，也是抓的笔，长大就考的大学。”卓秀高兴地抱起卓语溪，向众夸赞。众向向倦飞祝贺，赞她有福。向倦飞笑了，管它是真是假，起码今天有个好兆。

“卓豹，快来！”卓秀向屋檐下火塘边与族伯兄弟打牌的招手。

“什么，二姐？神秘兮兮的。”卓豹走进屋内，看见卓秀抱着语溪，向倦飞捧着一个大瓷碗眉似眼含地等着他。热气腾腾的褐色红糖水里漂浮着四个带着红点的蛋，卓豹看了叫苦不迭，“二姐，四个蛋！这才半晌午，怎么吃得下？我只吃两个。”

“说什么昏话！囡囡百天遇见的第一个就是你，你是孩子爹，又是房族，那是亲上加亲，是孩子他‘爹’。这些都是老辈儿传下的规矩。现在名儿都赐了，蛋是要吃的，还要把汤都喝净呢。这关系到囡囡的幸福。吃后还要说点吉祥话，可不许说。”卓秀就是陈斌他娘，在卓家说话也是有分量的。

卓豹无奈，望着众苦笑。众含笑看卓豹出糗，像等待一场马戏开场似的。“吃可以，说吉祥话也不难。不过有个要求，我要三嫂喂我。”按当地的风俗，兄弟是可以嫂子开玩笑的，哪怕说点不伤大雅的荤话也是允许的。卓豹的要求不过分，还无意间把单调的百天酒烘托得喜气洋洋的。这时，卓豹半蹲着，闭着眼，张嘴等着向倦飞喂蛋，样子又可又滑稽。那些好事的族伯兄弟纷纷聚拢来，跟着起哄。

“喂就喂！”向倦飞大方地说。在众的嬉笑中，向倦飞把一个个红蛋塞卓豹中。卓豹一边说“温柔点”，一边鼓起劲儿把蛋和红糖水吃力地咽下。吃完后，卓豹伸了伸脖子，打了一个饱嗝，仍嬉皮笑脸地张着嘴，像是等待着什么似的。“没有吃饱，三嫂，我要吃。”众嗤嗤发笑，将喜庆气氛烘托到高。

“那晚上来。”向倦飞脸微红，但回答得既得体又有分寸，让出了名难缠的卓家族伯兄弟过足了嘴瘾，又不至于让自己过分难堪，然后像泥鳅一样溜走了。但回与卓豹四目汇，向倦飞从中读懂了他内心处的渴望。说老实话，卓豹除了脸上有道疤痕外，粗壮挺拔的腰板，穿金戴银的服饰，常迈外八字的步态，透着发户的阔气，并不让向倦飞生厌，气质至少甩黒牙、斜眼、勾背的卓三几条街。

“丑有丑福，卓三娶了个撑得起门面的媳。”在火塘边，一个辈分高的老议论道。

“好了，玩笑也开了，疤子兄弟，说两句吧。”卓秀从旁解围。卓豹看着卓语溪，一本正经地说，“一祝囡囡开心快乐，健康成长；二祝囡囡学业有成，步步高升；三祝囡囡今后孝顺父母，明年携弟带妹。”

“谢谢，爹！疤子兄弟会找钱不说，说话也有水平。囡囡，长大了向爹学习！”卓秀抱着囡囡向卓豹作揖道谢。卓豹脸上露出显摆的神色，暗自得意前几天的准备没有白费。这时，向倦飞已抽身离开，提着篮子给每户宾客分发煮熟的红蛋，分享孩子百天的喜悦。她在宾客中来回穿梭，高挑匀称的背影，勾得卓豹心直痒痒，恨不得在她白如凝雪的肌肤上啃下几个牙齿印。

雪停了，卓家院子披上一层洁白，一切都那么美好。脏水沟、七八糟的柴火、角落里的蝇营狗苟，全隐藏在雪下，归于静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