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阳】（1）

是抄小路回家得

了。帮着父母活，省得挨说。

没一会儿我就到家了，我家的房子是我爷爷自己砌的，两间水泥楼座。可想

而知那个年代，我家的条件也不错，要不是做买卖赔钱了，不至于此。

打开灰漆大铁门，就看见我爸在小菜园子里忙活，拎着大铁水壶浇地。

「腰不好您就好好休息吧。」我小跑去园子里接过水壶，这几天他腰不好，

也没去活，闲不住的他又想找点儿事儿。

父亲掸掸身上褪色的蓝半袖上的土，有点小喘，拧着眉疙瘩说：「又跟

你张姨去老孙那儿了。」

「又去算啥啊？」我一边和父亲聊天一边浇地，在阳光下发蔫的蔬菜们，又

恢复了平常翠绿的色泽。

「能给你算啥？别家孩子像你这么大都生孩子了，你喔？连个对象都没处

过。」父亲脸一黑，又摆出平时的严肃模样。

唉，老生常谈，我都不清楚为什么他们的观念里要这么早结婚。现在结个婚

买车买房，往少了说不得三四十万？我喔，银行卡存款才两三万，两代代住老

平房，车也就是我爸活用的二手面包车......我有啥资本跟谈恋，说再直白

一点，没钱谈什么恋。

「看老孙都多少回了，不是算我考试，就是算我前途。说我皇城虎命，我

到什么也没看出啥苗。」我撇撇嘴，拎水桶到井边压井打水，赶紧岔开话题。

父亲倒是没接我话茬，点根烟，吸一，默不作声。我也就默默地活

了，这就是我们俩的相处方式，话不多。

老孙是村里的风水先生，咋说喔，也算是有点本事。我妈去了两三回，一

算我高考，二算我考编，三算我前途。前两回说挺准，都说能考上，给的分数范

围也都如实，不过我不信这东西。就说我命好，我怎么也没觉得我命好......

两三根烟的功夫，我活也差不多完了，我爸踩踩地上的烟，对我说：

「我上你张叔家去。」

「啥啊？都没好利索喔......」我擦擦额上的汗。

「好多了，也不能总待着啊。」

我刚想等好全乎了再跟我张叔组局斗地主，就听到门大嗓门的说话声。

「早就该给的活，就是拖。加紧给，还把腰闪了，这几天县里有找

包大活都没去上......可不说喔？」

父亲听这话就脸酸了，气冲冲地走回屋。

我妈身穿一件白色蝴蝶花边半袖，黑色的净版八分裤，一手拎袋子，一手接

电话，跟聊得热火朝天的。她就这样，聊得越嗨声音越大。而且能让我妈边走

路边聊天，还这么嗨的，不用说，肯定她闺蜜我王姨。

母亲今年51了，现在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老太太形象，个子不算高，烫了

染了发，面色发黄，有点胖胖的，显得皱纹少点儿，看起来和善，可风风火火，

有时候脾气还不小。

而父亲今年53了，长得倒显年轻，个子比我妈高半，是一个木匠，平时都

是去县里或省外，跟别包大活，有一段子是不在家的，剩下的子就是跟妈

妈在家，老两子一直拌嘴。

我们家的经济收就是父亲在外包活活，还有家里种地的收成。他们二老

都这个岁数了，还是在辛苦的劳累活。说实话就算我再滚刀，心里也不舒服

......还是自己不争气啊。

「诶呀，光顾着跟你唠嗑了，酱油没买......儿子，完活没？」

「完事儿了，还买啥不？」我撂下水壶，拍拍裤子上的土。

「你再买点卫生纸吧......不说了啊，我还得紧忙着收拾喔，撂了啊。」

我自然是骑着车子去买东西了，母亲这时叫住我：「上回给你介绍的孩咋

样？联系没？」

「啊啊啊加了，联系了，聊得还行我走了啊......」避之不及，赶紧脚底抹油，

逃之夭夭。

「你个小瘪犊子，让你烦我！「......

阳光就跟后妈的掌似的，晒得你火辣辣又晕乎乎地，新铺的柏油路上冒着

的蒸汽有些变形，还有子难闻的柏油味儿。

现在，是下午四点半，半拉公路上竟然一个都没有。也是，都这时候还有

谁在大地活喔。

热得乏力的我，缓缓骑上前面的小拱桥，向西眺望。公路两边是大片的玉米

地，翠绿色的玉米杆成群结队，都整齐地排好方阵，好似军队集合，而且其中有

几块方队，都是我家的「士兵」。

这么热的天气已经持续一段子了，还一直不下雨，看来这个周末要下地灌

水了。

就是个矛盾体，之前宁愿顶着烈不想回家，现在只想快点回家避暑...

...我使劲一蹬脚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