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身丧

能依靠旌旗的数量来估算。

是故，听闻魏军阵内响起了催战的鼓声，陈式的眼眸里也有些苦涩泛起。

以疲倦之师迎战，他心里没多少胜算。

抑或者说，他隐隐有一种，驰援变成送死的觉悟。

然而，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他也只能下令士卒们列阵，拼死一搏。

对此，本已作好赴死准备的郑璞等，是不知道的。

他们听到后方战鼓雷鸣而来，见到那杆“漢”字军旗伫立在天地间，所有都忍不住狂呼，“援军已至！”

“援军已至！”

............

更有不少，喜极而泣。

毕竟，若能活命，没有几个赶着阵亡。

因而，他们无需郑璞、霍弋等将率的下令，便自发严阵以待，相互依托着守御。

以免阵亡在获救的前夕。

只不过，他们白费了功夫。

魏军没有攻上来，连陈式部都没有被冲阵。

张郃刚刚让长子张雄领着骑兵后退，缓冲出战马加速距离之时，他的身后便传来了一阵闷雷声，由远至近！

有骑兵至！

魏军士卒闻声，有些期待。

他们以为己方又有骑兵，从凉州方向来援了。

亦有些诧异。

救援当争朝夕，为何新来的骑兵，比左将军来得晚了一？

只是他们将疑惑的目光，投在张郃身上时，却发现这位大魏左将军已然阖目，昂向天。

似是，在长声叹息？

“将军，速走！”

将欲往缓坡上攻的魏平与戴凌二，皆撤了下来，跑至张郃身侧抓住战马缰绳，便往萧关的方向而去。

他们二都是大魏的杂号将军。

且有长期在关陇一带驻扎，亦然有资格知道魏军各方兵马的调度。

自然也知道，大魏的凉州，并无有骑兵来援！

而张郃的叹息，则是知道大魏无法占据萧关道了。

他抱着釜沉舟的心思，将所有的兵力都面朝山道之南而列阵，仓促之间，是无法转向去防御北面来袭的。

哪怕他让长子张雄，领着骑兵先去堵道，都无法扭转局势。

毕竟，没有让战马完成加速的骑兵，不过是一群待宰的牛羊罢了！

且，若是己方骑兵堵后而去，前方的蜀步卒，又孰能挡之？

尤其是，被蜀前后夹击之势，我军连苦战的士卒，尚有多少可死不旋踵而战........

我大魏，竟失陇右了啊~~~~

对局势若观火的张郃，心中喃喃的都是这句话。

亦然，任凭着魏平及戴凌二，一边拉着马缰绳狂奔而退回萧关，一边呵斥着部曲督领士卒断后抵御。

因为，他心若死灰。

于街亭与蜀诸葛亮攻防，他战死了近万士卒，无果。

驰骋十余，绕道近千里，他终于赶到了萧关的后方，看到了大魏夺回陇右的曙光，满怀着将蜀军赶出陇右的希望。

然而，上苍薄于他。

先是给了他期待，又掐灭了所有的希望。

遥想当年，官渡之战，他率众投于武帝。武帝执他手而谓曰：“昔子胥不早寤，自使身危，岂若微子去殷、韩信归汉邪？”

见信甚重，器异莫名。

亦让他感铭五内，不辞艰辛为大魏征战近二十载！

如今官至大魏左将军，亦年过六旬。本以为，此生不负先帝之恩，留下身后百战之名而离世。

却是不想，在此眼睁睁看着，陇右从自身手中被逆蜀夺去！

焉能不恨邪！

虽说，胜负乃兵家常事。

他此生便历经多不少败阵。

然而，那时候，他尚且能开两石之弓，鏖战一而不倦，驰马十而不乏，一餐食斗米七斤！

哪怕一时败了，亦能再度胜回来！

但今，他已垂垂老矣！

尚能有机会，报武帝隆恩否？

心中恚忿与悲戚加之下，张郃隐隐觉得，先前在街亭时的胸闷气短，随着十余驰马赶路以及今的无奈退兵，变得更加难受。

犹如心上压了一块巨石。

挪不开，卸不下。

且随着战马的颠簸，慢慢的加重分量。

抑或者说，他自己也不想挪开。

而此时，山道之北，披着汉军甲胄的骑卒，终于从地面上浮出起来，冲连绵细雨形成的雨帘，疾驰而来。

“无前！”

为首一骑，身披鱼鳞甲，手执双刃矛，咆哮如雷。

乃是大汉唯一掌骑的将领，赵广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