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八 城外(下)

“春种，夏长，秋收，冬藏！”赵鱼闻言念叨道，“民以时而耕，勿违其时也。地址失效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s Ba@gmail.com 获取最新地址”

“春不种，则夏无所长，秋无所收，冬无所藏。民一年无所食，便死矣！”

“再遇兵灾，贼过如梳，兵过如篦。百姓死则十之二三矣！”

“这有遭旱灾、蝗灾饿死的；有遭兵灾被杀死，被羞辱死的；还有的是遭了灾，被其他吃掉的！”

张顺这才明白，为什么素来为农业大省的河南为何会出现森森白骨。

崇祯五年的时候，他还路过洛阳附近。那时候正是麦子刚刚收割完毕，道路两边的耕地里麦茬成片成片的。还有些被遗落在田地里的麦穗，正被老孩子挎了个篮子拾捡。

虽然道未必是那条道了，也未必是那些了，但是想必他们那时间也和那些一样幸福和快乐吧！

“这田怎么回事？”张顺沉默了半晌，又问道。

“有的死绝了，成了无主之地。有的借了种子耕牛，结果去岁颗粒无收。还不起借贷，或上吊了；或拖家带逃难去了。”

“还有些早就忍受不了赋税，逃到嵩县、卢氏等山窝里去了。有的则是因为被兵祸祸了，或失了家中丁壮，或青苗被牛马吃光了，只好出门讨饭去了。”

张顺垂了垂眼皮，低声道：“走吧，去别处看看！”

马英娘和高桂英见张顺心不好，也不敢嬉笑了。

半晌马英娘才低声问道：“怎么了，相公？”

“出城向北行，荒没田陇。骷髅随风走，尸体弃沟中。”张顺叹了气，继续吟道，“寒鸦鸣于野，双目尽狰狞！”

张顺虽然在前世完善的教育下，有几分文学功底。

他之前为了写诗装，也斟酌了许久，才勉强凑出来一首。

可如今他并无此心，却自然而然脱而出。

句子很简单，却给一种“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鸣”的悲怆之感。

众闻言心都是沉甸甸的，只要高桂英不择言的规劝了一句：“这算什么呀，爹爹都伤心成这样？好歹这地里还能长，我们米脂那块连年大旱，连都枯了……”

“你少说两句吧！”马英娘一看张顺神色，不由连忙打断了高桂英的话。

众走了一阵，便望见了前面的村庄。

河南作为中原大地，密集，村庄亦一个挨一个，到处都是，很容易就遇到一个。

张顺带着众走进一看，正好看到村有一处半敞开的窝棚里有两个躺在那里。

他连忙走近一看，只见一老一小，穿着褴褛，脸色灰暗苍白，双目无神的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嘴里还塞了几根。

张顺不由问了一句：“老家，这是哪里？”

结果两毫无反应，张顺又问了几句，依旧是如同石沉大海一般。

悟空上前看了一眼，不由念叨了一句：“死了？”

“没……死”，结果很快传来了一句虚弱的声音。

这倒被众吓了一跳，原来这声音正是从那老者中传出来。

“原来你没死啊？没死搁着装神弄鬼呢？我师傅问你话，如何不答？”悟空闻言不由大怒。

“三天没饭吃，说不动了！”老者闻言如同蚊子哼哼一般应道。

“胡说八道！俺老孙听说过活不动的，走路走不动的，还没听说过说话说不动的。我且打两掌，你若喊一个疼字，定然是哄骗我等，俺老孙要你好看！”悟空不由吓唬他道。

“悟空，休得无礼！”张顺连忙何止了他，又让高桂英从包裹里掏出来一张饼递了过去，安慰道，“老家不要和他一般见识，这是个浑。你且吃了这张饼，我有话问你。”

原来这饼是昨晚吃剩下的，高桂英知张顺习惯一三餐，便带了几张，留着他中午充饥之用，没想到这时候派上了用场。

那老者见到饼，顿时眼前一亮，如同恶狼一般，正要一把抓去。

不意却被赵鱼抢先一把夺走了。不待张顺询问，他便介绍道：“这饼又硬又，他看样子很久没吃东西了，怕伤了肠胃，需要泡开了才能吃。”

言毕，赵鱼便在他窝棚里寻一个烂了半边的黑乎乎陶罐，向士卒借了点随身携带的饮用水，把饼撕开泡上了。

那老者不敢上前抢夺，只是如同恶狼一般，双眼发绿的盯着那张饼，生怕有什么变故了。

张顺见他可怜，不由抱怨道：“老爷子何其迂腐？家都快饿死了，还讲究什么养生养胃的道理？”

结果高桂英听到了，向他解释道：“这可不是像你平里吃饭，软了硬了，只是胃有点不舒服罢了。”

“他这是饿的久了，肠胃里没有一点东西，万一划伤了，说不定就药石无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