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辽东公子

栖霞知县眼睛盯着木箱，眼珠子一动不动。

袁可立神色不变，指着箱子中的珠宝，冷冷笑道：

“这是何意？”

乔一琦见救命恩被威胁，连忙在旁边道：

“这些金银珠宝，都是战兵从闻香教民那里缴获所得，应当是徒在登州劫掠所得，康巡按特意叮嘱我等，不可贪墨，全部上缴袁巡抚，让巡抚大转给苦主，对了，”

乔一琦指了指县衙门方向，补充道：

“外面还有五百石粮食，都是缴获所得，请几位大一并还·····”

此言一出，袁可立身后坐着的几名知县纷纷站起，眼中冒光，若是袁可立没在这里，他们便要立即上前分赃。

客厅角落，一个身材高大皮肤黝黑的文官知县脸色沉，看都不看地上堆积成山的金银，一个坐在那里摇叹息。

乔一琦微微点，探望向裴大虎，报老手立即低声道：

“大，此叫葛叶文，是蓬莱知县，我们查过他的底细，是个清官。”

“此可堪大用，刘总兵会喜欢的，先不要动他。”

乔一琦还在和裴大虎细说，只听袁可立仰天大笑，两被吓一跳。

只有孙传庭神色平静，望向这位上官。

“此事是刘招孙派你们做的？若老夫不答应呢？”

孙传庭冷冷道：

“平辽侯对皇上一片忠心，担心坏了朝廷规矩，然慈不掌兵，眼下闻香教祸未平，每都有百姓被杀，刘总兵对此犹豫不决，下官只好与开原诸位忠臣，替刘总兵决断。大今必须答应。”

“袁巡抚曾救过乔监军命，平辽侯敬重袁巡抚为，他只愿百姓早脱得苦海，别无他求。还望袁巡抚成全。”

孙传庭说完，目光炯炯望向厅内众，一众知县皆垂不语，只有蓬莱知县狠狠瞪向孙传庭。

孙传庭迎着葛叶文锐利目光，丝毫不惧，两相互怒视。

林宇手按刀鞘，乔一琦连忙止住这高个子卫兵。

忽然，乔监军扑通一声，跪倒在袁可立面前，扯着袁可立二品仙鹤补子的袍服，涕泪横流：

“袁大！万历二十三年，你在苏州为推官，不惧权势，坚持重审冤案，最后救我这条命。二十多年来，乔某时刻不忘勉励自己，要像你那样，为国尽忠，为百姓做事。所以去年，我才去了萨尔浒战场，跟着刘綎将军建功立业，埽犂庭。可是到了浑江江畔，东路军粮断绝，士气低迷，每天都有逃走，朝鲜出卖军，几万大军朝不保夕·····”

乔一琦回忆起在浑江初见刘招孙的场景，滔滔不绝叙述起自己这一年半多的经历。

他绪激动，声音渐渐呜咽，从语带哽咽到最后嚎啕大哭。

“刘总兵来了，他带着我们杀出浑江，把几万带回沈阳，你可知这位二十岁不到的后生，为辽东，为大明付出了多少！”

“他的义父，他的兄长，他的家丁，全部战死。”

“他在萨尔浒，在开原，在浑河，三次负伤，最后一次，军中医士给他包扎伤时，我也在场，亲眼见他身上箭伤五处，刀伤两处，血流不止。当，他率开原兵与建决战，尸山血海，百死一生，终于击败建，为给熊经略报仇，为兑现对布尔杭古承诺，他在沈阳城，亲斩酋。

“这样的，哪里还有什么权欲之心？”

厅内鸦雀无声，众被乔一琦回忆吸引，连全程黑脸的蓬莱知县也抬起，怔怔的望着这个话唠监军。

袁可立喟然长叹，扶起乔一琦，眼中带泪：

“老夫与熊廷弼是旧识，熊蛮子说过，刘总兵少年英雄，天生任侠，有古君子之风，他在辽东救活数万百姓，却不居功。国家一旦有事，此是真正可以托付的大才。”

袁可立年近花甲，仕途坎坷，出仕当年，便被诬陷弹劾，解官去职，那是万历二十年的事……

二十年宦海沉浮，他看够了为私利祸害国家，像刘招孙这样不慕荣利，还是第一次遇到。

眼下闻香教流窜招远栖霞等地，实力犹存，只有开原军才能平定这民。

袁可立很清楚，刘招孙在朝中还有司礼监和内阁支持，尤其是魏忠贤，这是绝对得罪不起的。

退一万步讲，即便最后登州府和平辽侯闹翻了，刘招孙也可用剿匪名义继续留在文登，毕竟他来山东前就有兵部的调令。

袁可立不能判定此事是不是刘招孙指使，他咬咬牙道：

“奏疏，老夫今晚便写好，明快马呈递京师。”

“银两，本官不会收的，你们好好辅佐平辽侯，以后多为百姓谋福。”

“文登是你们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