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人生若朝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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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自勉今年四十出，出身延绥将门之后，他参加过万历三大征中的宁夏之役，得过些战功，自然不把刘招孙放在眼里。对刘招孙也一直不服。

刘招孙默默望向这个刺儿。

吴自勉说完，其他将官都不说话，既不表示赞成也不反对。

坐在吴自勉不远处的辽东经略王在晋、甘肃镇总兵赵振远连忙朝他使眼色，示意吴自勉住。

延绥参将兀自不知，继续高声道：

“刘招孙，这回宁远投降，不是咱们的主意，是经略大要开门的，是他他老迈昏聩，老子延绥镇，怕过谁？老子这次只带了五千马，不想和你们开原兵拼命而已。你还得寸进尺，想骑到咱们上拉屎拉尿？”

众围在那张巨型八仙桌前哑无声，康应乾冷眼望向吴自勉，旁边的王在晋无奈摇摇。

吴自勉见没说话，以为是其他都赞成他意见，接着道：

“刘招孙，老子当年和你义父刘大刀在宁夏平叛时，你小子还在吃，现在嘚瑟什么·······”

刘招孙脚踩谢公屐，翻身跳上八仙桌，箭步走到吴自勉座位前，弓身拔刀。

寒光闪过，吴自勉高高飞起，脖颈鲜血而出，溅在旁边两位总兵身上。

嘭一声响，砸在八仙桌上，落到桌上羊羹中。

一双惊恐愤怒的眼盯着拔刀的刘招孙，兀自死不瞑目。

平辽侯回到自己上首座位，扫视众，目色平静：

“诸位可以质疑本官的刀！但最好不要质疑本官的资历，吴自勉轻视开原，诸位觉得开原这把刀锋不锋利？”

吴自勉的血，顺着腰刀锋刃缓缓流淌，滴滴答答落在桌上。

众噤若寒蝉。

“诸位对二十一条，还有什么异议？请说出来。”

“没。”

“没有。”

“赞成。”

九边悍将纷纷避开刘招孙锋利的眼神，脑袋摇的像拨鼓。

刘招孙伸手拭去刀刃血迹，将扔给卫兵。

他举起桃花杯，望向一群瑟瑟发抖的将官，幽然道：

“好，接着奏乐，接着舞。”

“生若朝露，去苦多，不知下次再见，是何时何地。本官要去山东杀，诸位，有缘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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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投降边军被允许撤出一半，返回山海关，剩余马皆被平辽侯当做俘虏押送回辽东。

宁远之战，自此完全结束。

除宣府、陕西两镇外，其余各部马损失并不严重。

经历鸿门宴后，边军将官士气全无，无再敢轻言对开原用兵。

总兵参将老爷们想着早逃回关内，远离辽西，远离刘招孙这个疯子。

王在晋连夜给京师发送塘报，声称他已在山海关击退开原军，斩首千级，刘贼胆寒，不会再觊觎山海关了。

两位监军给皇帝的上疏也大致如此。

所谓斩首千级，只是宁远城中被砍的辽镇家丁，被康应乾当做筹码送给王在晋。

三月中下旬，大同镇、延绥镇、宁夏镇等九边十三镇总兵官纷纷上疏，表示己方伤亡惨重，不堪再战，请求朝廷罢兵或增加辽饷。

崇祯皇帝无奈。只得宣布对辽战事告一段落，要明军固守山海关，不可再放刘贼一关。

王在晋返回山海关后，立即联络御史言官，弹劾主战派穷兵黩武，并向皇帝上疏，希望借山海关之胜，派遣使者招降辽东叛贼。

王在晋的奏疏遭到户部、司礼监坚决反对。

于是，朝堂分化为两派，一派主张对开原继续用兵，抽调更多马攻打宁远、广宁，另一派认为目下国库空虚，粮不足，不可轻易言战，当先与刘贼媾和。

朝廷两边争论不休时，乔一琦、袁崇焕率领南部大军正在辽南迅速推进。

驻守辽南各地的明军，多为当地卫所兵，不仅战力堪忧，而且大都不愿与开原军为敌。

开原军前几次路过辽南，每次都给当地卫所兵不少好处，送银子，送粮食，给这些卫所兵留下了极好印象。

所以当袁崇焕出现在辽南时，各地卫所兵几乎没有任何抵抗，争先向开原军投降。

这些卫所兵的选择很容易理解：

投降开原，进屯堡，全家都有饭吃，继续在辽镇将官底下种田，一年辛苦到，粮食大部分给老爷门，全家要饿肚子，遇上灾年，就要考虑儿能卖多少银子。

第三、第四近卫军一路攻城略地，先后占据鞍山、海州、耀州、盖州、永宁。

二月十二，第三军、第四军与从宽甸出发的第五军在辽南红嘴堡会师。

辽镇残余马退守金州，二月十五，开原军攻克金州，金州守军全部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