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问答与命运 下

“这是守护神维齐洛波奇特利的祈祷室。即位之前，你的长兄阿萨亚卡特尔曾在这里斋戒七，思考自我与神灵。”

“我的孩子，你也一样。七后，便是你的即位典礼。”

长者高大的身影消失在石门之后。石门“空隆...”一声再次关闭。石室中再次陷彻底的黑暗。

阿维特依然坚定，他盘腿靠墙，心中释然，慢慢陷沉静的呼吸。在漫长的静之前，唯有一份担心：修洛特现在，又如何呢？

此时此刻，在并不遥远的地下处，在同样的漆黑与冰冷中，修洛特靠着墙壁，呆呆出神。他怀疑自己拿错了剧本，这种展开，和预想的完全不同啊？他已经充分的展现了一个伟大发明家的潜质，结果就这样被投了地底的黑牢。

修洛特嗅了嗅，空气中带着淡淡的动物腥味。他疑惑的摸索着，结果触手处一片冰凉。他心中刚刚一惊，一种冰冷的滑腻就顺着手臂蜿蜒而上，最后停留在他温暖的胸。一个尖尖的尾戳了戳他的下，随后打了个旋儿，绕在少年的脖子上，就像在胸和脖颈处带上了一个大大的“？”号。

少年顿时僵立，刹那间冷汗直冒，一动不敢动。他已经能判断出来，这是一只不大的小蛇。但没有光，他判断不出蛇有没有毒。很快，小蛇安静的睡着在少年舒适的胸，留下一个无法睡着的少年。

时光就这样漫长的流逝，似乎过去了整整一个世纪。少年斜靠着墙，终于疲力尽，也歪着昏昏睡着。他的水就顺着嘴角留下，沿着蛇身，打湿了胸。在梦中，是丰盛的晚宴。

不知过了多久，他被蛇身的扭动戳醒。他下意识的睁开惺忪的睡眼，借着些微的烛光，低看到一条翠绿色的小蛇。小蛇在自己胸处摆出笔直的“！”号，随即快速的扭动，被不知名的药气息驱赶，钻到了少年的身后。

修洛特顺着药的气息抬起，隐约看到一个白发的老，似乎带着些微的笑意。他揉了揉眼睛，再仔细看看，便只有长者挺拔屹立的身影，和冷漠无的目光。他再仔细嗅嗅，在封闭的空间中，除了混合的药味，还有一种淡淡的老味。

长者静静的打量着少年，也不知在这里站了多久。但应该也不会太久，毕竟水腹蛇的嗅觉极为敏锐。是的，那是一条绿色的小水腹蛇，白色的“棉花嘴”，三角形的部，刀形的瞳孔和尖牙。

修洛特仔细回想着蛇的样貌，背后渗出一身冷汗。水腹蛇的毒极强，一旦咬，就会在十几分钟内发作。伤处发黑流血，逐渐往里蔓延，一旦内脏出血，在没有血清的况下，就谁也救不回来了。

当然，他并不清楚，水腹蛇的进攻其实极低。只要他不威胁或者伤害到小青蛇，小青蛇也不会使用极其宝贵的毒来攻击他。和大多数蛇一样，它的食谱是青蛙，蜥蜴，鸟类，或者小型的浅水鱼。

长者看着修洛特。这孩子心境平和，也并不冒失，看来和水腹蛇相处的还不错。他用沉重的目光注视着少年，一言不发。

修洛特想了想，低认真的行礼。他并不把长者当做神灵，只是单纯的崇敬对方。崇敬那建立阿兹特克帝国，塑造墨西加的伟大功业。

“尊敬的长者，墨西加的总建筑师，维齐利维特尔的子孙修洛特向您致意！”

算起来，他是第三代先君维齐利维特尔的来孙，阿维特是维齐利维特尔的玄孙，而长者是维齐利维特尔的儿子，那他也应该是长者的玄孙？

长者微微闭眼，再睁开时已经是彻骨的冷漠和森寒的杀机。他的目光刺少年的眼中，不容置疑的威势便扑面而来，带来迫近死亡的强烈危险感。少年下意识的靠后一步。他颤抖的靠着墙，勉强支撑着自己的身体，避开长者的眼睛。

“孩子，你杀了蒂索克，你的国王。你认罪吗？”

修洛特想了想，脆的摇了摇，虽然他还在哆嗦。

“我没有罪！蒂索克数次想要杀我，我杀他，首先便是为了自保。而对联盟而言，蒂索克不是一个合格的国王，阿维特更加合适。”

“孩子，你杀了国王，你的罪行无法饶恕。”

长者的话语冰冷如雪，坚硬如铁。

“那便拿我的命来抵吧！一做事一当，与我的父祖和阿维特都无关。”

修洛特的双腿依然发软。但这一次，他终于倔强的抬起，坚定的目视着长者，鼓起武士的勇气，尽量减少哆嗦。

长者沉默片刻，方才低声问道。

“孩子，你愿意把自己的生命奉献给神灵吗？”

修洛特愣了一下，他想到了献祭的仪式，又打了个哆嗦，坚定的摇了摇。

长者沉思片刻，又换了一句话。

“孩子，你愿意把自己的一生，奉献给墨西加的事业吗？”

这一次，修洛特毫不犹豫的点。墨西加的事业，现在已经是他自己、家庭、家族，乃至族群的事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