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三章 人之来去一灯芯

钦水镇虽说在颐章国境中，不算极大的镇子，但毕竟是距皇城颇近，多少也沾染了些许大帮之地的气韵:镇中有主街四条，南北二街，东西亦有二街，格局极为工整。地址失效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s Ba@gmail.com 获取最新地址倘若有踩起云张望，想必能瞧见整一座钦水镇，同一个落笔周正的井字极为相仿。

其中铁匠居所，大都处在东西街靠南那条附近，街道以北乃是水渠，四面环绕，将井字正中那团空地隔开。

风水当中以水为财，被称作为水擎莲花，四面有财缘汇聚，四周环绕流水，自然乃是上好地界，故而镇中家的祠堂，多数都处在镇子当中，图个子子孙孙，财源广进，四时太平。

祠堂当中自然要有值守，免得夜。半失火，或是过路贼打上祠堂当中金银的主意，总要叫在周遭看管。钦水镇也不例外，从镇中找来一位无儿无的老者看管祠堂，一来老并无什么赖以谋生的生计手艺，终闲散得很，二来就得说是镇上心眼淳良，有心接济老者，却又担心这老爷子要强，不愿平白无故受接济，允老这么个差事，也好借此送些俸钱。

兴许是晓得众心中所想，老接过这档差事时，当真是感激涕零，看得一众乡绅邻里都险些掉下泪来。

再后来，这位早年便来到钦水镇，膝下却无儿无的老，便将打理祠堂一事做得滴水不漏。单说打扫祠堂一事，每少说得有三回，晨起一回，晌午一回，落灯起时一回，从不懈怠。

钦水镇由来可追溯到一二百年前，在此落下跟脚的族脉不在少数，由此以来，这祠堂规模可当真不小，里里外外三进的院落，更有无数牌匾族谱，一并搁置在祠堂正厅当中。绕是年富力强的汉子，打扫过这么一回祠堂，都得歇息好一阵，才能将气息喘匀，更何况是位风烛残年的老者。

镇中看在眼里，自然有些看不过眼，不少私下便同守祠老说，无需如此勤快打扫，只在逢年过节或是祭祖前打理一番便是，若是累坏了身子，那便说不过去了。

可老只是咧嘴一笑，过后又是一三回，将这祠堂打理得铮明瓦亮。

老并无太多喜好，除却每打理祠堂之外，便是前去不远处那家酒馆，要上一葫芦米酒，一碟盐豆，颤颤巍巍回到祠堂门房当中，瞧着天上月映井中，喝上一甘甜米酒，费力地嚼两粒盐豆。

清风明月，流檐黄瓦，似乎将老的面颊都映得光滑许多。

今儿个正好，老起个大早，将祠堂打理净，而后便斜靠在门房门槛处，拔开酒葫芦塞，舒舒坦坦饮了酒水。

“老家，何苦一独饮苦酒，瞧瞧这现宰的烤鹅，不如咱俩一并吃着喝着？”老耳边响起话语声，如同在静谧祠堂传出声闷雷一般，十分地突兀。

“荤腥之物，还是莫要往祠堂里迈步最好，也不怕祖宗震怒，将你这黑厮收了去。”老淡淡说道，似乎是这一酒水，令他老迈不堪的喉咙有些辣烫，才将身上有些烂的青黑色大褂解开扣，却没有半点起身的意思。

来听闻黑厮一词，本就面色黝黑的脸膛又黑了三分，不过依旧是好言好语道，“这都不妨事，我已托在外摆了蒲团，咱瞧着水渠，当着明朗边吃肥鹅边饮酒，也算是生一桩乐事。”

老摇摇，还是将祠堂门掩上，自个儿随那赤膊的黑汉出门。

镇中多柳树，不知是多年前哪位乡绅栽种，如今称得上是茂盛得很，随着天气转秋时，无数柳条亦跟着泛黄，倒是少了几分弱不禁风，杨柳青青的稚气，颇有些垂垂老矣的意味。

二就这么盘坐在水渠古柳边上，几枚黄柳叶片翩翩摆摆，落在二身前。

老丝毫不客气，全然无平常谦逊谨慎的做派，先行扯了只肥厚鹅腿放到中，仔仔细细嚼了嚼，莫名有些感慨，“这上了岁数，即便厨子烹调极味，食材如何新鲜健硕，到了嘴里依旧味如嚼蜡，滋味就连年轻时候一碗热腾米粥都不如，可惜了这鹅。铁中塘，有事便问，不比每回都提着吃食来，我老朽薄西山，早已不在乎这等体之奉。”

赤膊汉子有些羞愧的挠挠，一时有些不敢言语。自从他泊鱼帮以来，前来同老问询世事的担子，便落到了他身上，虽说在钦水镇中这位老者的碑极好，但对于泊鱼帮中，老却是出奇的抵触。

得亏汉子想一张发髻渐稀疏的皮，才想到了以烹调致的荤食贿赂的法子，这才勉强能同自家帮主差。

如今已有二三十载。铁中塘变为了铁舵主，可在这位能算天下事的老者眼前，依旧是当年那个初帮中的毛小子。

“瞧您说的，若是无事，我还不能来看看您老怎的？既然老爷子体格健壮，我便放心大半。”黑脸汉子给老者斟上一杯金贵酒水，而后才讪讪笑道，“不过此番的确是有件小事，还要托您老算算。”

老仰，将酒水一饮而尽，咂咂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