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七章 大雪将至

昭沏了壶茶水，自个儿则端起带银掐丝的茶盏，饮茶养神。今铁匠铺之中其余伙计，大都被水君遣散归家，说近并无生意，赶紧同自家亲戚一并赶制浮河灯就是，过两便是大雪，休要到了那时节再着急忙慌制灯，再说过去大雪，再有不久便真是秋意退却，冬雪纷纷，不借这等时节多陪陪家，年关时节忙起来，这一年便又是聚少离多。

颐章天景偏暖，立冬节气时候，尚且还是秋意浓郁，故而也有冬月之前皆属秋时一讲，大雪便是冬月前最末的节气，待到大雪一过，就真由秋变冬，天气也是一凉过一，再过不久，便是落雪纷纷银装素裹的景致。

铁匠铺之中的伙计，其中有不少并未在钦水镇安家，如若真到了大雪封门，冰结百里的时候，想要回一趟家，真还非是什么容易事，如此一来，水君催促伙计归家，也不无道理；若要等到临近除夕元，瑞雪突降，再想赶路那便有太多顾虑，倒不如提前趁着铺面冷清，赶紧还家。

却不想直等到上三竿，壶中茶水色泽都寡淡到近乎清澈，柳倾云仲二才赶到铺面之中。本以为会引得老者气结不已，后者却是面色平静，略微摆手请二坐下，而后才吐言，“昨老夫虽未定下时辰，但你二来得未免有些迟，行走江湖，守时亦是德行，此番就罢了，不过你二千万要将此时放在心上，后切莫再犯。”

柳倾顿了顿，欠身行礼，“晚辈行事不周，还请前辈见谅。”

水君将茶盏放在一旁桌案，摆摆手道，“老夫岂是不通理之，这少年郎昨里气神离体而出，难忍灼痛将手掌抓得见骨，我亦是瞧得分明，大抵昨夜无论修行还是眠，都不算容易事，有可原，老夫自然不会责怪什么。”

相比于前几的仪态，老者此番算得上威仪十足，虽说话语和善，但神态与周身气势，却更像是那祠堂初见。

水君依旧是老者面相，并未以那副中年男子的面目示，可浑身气势圆满，哪有半分外泄。

“少年且近前来，”水君开，也未责怪什么，只是从袖之中捏出一枚飞针似的木签，撂在桌案上，“此物便是老夫昨允诺的剑鞘。”

云仲也是摸不着脑，但既然老者开，只好凑近前去。在少年看来，眼前的老者，似乎还是前几更顺眼些，虽固然不及如今威势赫赫，但怎么看，都是要更好相处些；仿佛之前那位老者，更像是嬉笑怒骂的一位江湖长辈，言语肆意，但其中却兼不少道理韵味，相比之下，今的老者，倒更像是位得道高，言谈举止，不说拒千里，却亦是端正肃穆，缺失了数分烟火气。

说来也怪，那枚极纤细的木签，待到云仲举步上前时，却滴溜溜一转，化作一柄三尺有余的浅桃色剑柄，正正好好，套在少年腰间的长剑之上，随后自行抽出数根木芯，环绕于吞处，遮了个严实。

“老夫早年以玦庐木为材，削刻数月，才得来这么枚剑鞘，却迟迟未曾寻到柄合适的好剑相配，故而一直存在府邸当中。玦庐属极木，此剑身兼水火，生克弥纶，以水火当中的极木为鞘，最是合宜，今将此剑鞘一并相赠，还望你这后生好生运用，尽早在剑道上踏出条通天大路。也算不枉费老夫费去一番功夫。”

水君见少年目露神光，脸色宁静道，“虽不出手铸剑已久，但早年间终归铸了许多剑，总是对亲手铸的好剑，颇为挂念。”

话虽如此，可其中意，又能有几得知。

外天色灰蒙，层云叠起，大雪将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