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形显

，它那身平间无往不利的血骨此刻也失了气力，竟连挣扎着起身都无法办到。

闷雷般的声音再次炸响，待到井中响起一道有气无力的呜咽声，顾轩这才撤去法阵，打了个稽首道：

“无量天尊，敢问山君，贫道那张化形符嚼起来滋味如何？”

他方才苦苦支撑了许久，看似是在以法阵压制井中虎妖，实则实在等那个被它吞进去的小道僮，或者说是化形符被胃腐蚀后释放出其中封存的灵力。

…………

水井因为常年无淘洗，泉眼早已被淤泥堵塞。

先前那虎妖披着身皮时尚能将将淹过大半截身躯，这会儿井水却打着水漩极速下降。

一只巨形斑纹白虎混着血水横亘其间，俨然已成了有出气无进气的待死之物。

井底，虎妖眼中突然闪过一幕幕熟悉的画面。

山林中，一位皓首白眉的的老僧与一只幼虎相伴隐居其间，青灯古佛，晨钟暮鼓，山中不知岁月。

小庙里来往，有佛前痛哭，有灯下忏悔。

庙外云霞明灭，花开了又落，败了又开。

老僧终是没能证生死大关，在一个雾凇沆砀的冬往生去了西方极乐。

小庙逐渐荒废，直到有一来了位进京赶考的读书。

那细溜溜的胳膊，白白净净的皮，怎么看都比那野鹿狍子要好吃千百倍。

它终是没压住那种刻进血脉中的东西，那一夜尊者闭目，佛堂染血。

自此它便一发不可收拾，食的多了，竟发觉自己慢慢通了灵智，记起了那个将奄奄一息的自己抱进禅房的老和尚。

于是开膛肚，练皮化形，它终是将自己变成了那个魁梧伟岸的身影。

眼角滚落的眼泪和血水混到一起，卷了地底漩涡之中，它轻轻闭上铜铃似的双瞳。

都说妖鬼无，可为何我最后看到的，还是你那皓首白眉，坛下讲经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