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天下（470）

拍桌案，震得他六指生疼。

见老友悒悒不乐，徐祯卿开解道：“希哲兄莫为此小事萦怀，还是多谈些畅快之事，你此番京还末去拜谒恩师吧？”“我方才京，还末得趁便。

”祝枝山老实答道。

“难怪，”徐祯卿摸着唇上两撇稀疏鼠须，笑容玩味，“你还不知好事近了……”“是何好事？”祝枝山好心顿起，敦促道：“昌国，莫要耍弄愚兄了，快些说来。

”“前去拜访老师，听闻禁中传出消息，今科春闱主考……便是他老家。

”“哦？”祝枝山拧眉道：“消息可实？”“千真万确，希哲兄当年秋闱便蒙先生亲笔列优等，如今春闱大比，得天之助先生为帘内主考，兄大魁天下亦可期也。

”徐祯卿朗声大笑。

小僮儿来兴也兴高采烈地鼓掌，“老爷，有王相爷帮衬，您此番定能高中。

”与二不同，祝枝山眉间愁云锁，“昌国，愚兄这几不方便过府拜望恩师，劳烦你代为致歉。

”“却是为何？”徐祯卿笑容犹在。

“避嫌，”祝枝山喟然一叹，“当年子畏的教训还嫌不够么！”徐祯卿笑容顿敛，弘治十二年科场案，徐经与唐伯虎二因事前与主考程敏政往来甚密，考后又大言炎炎，过于高调，以致于得中之后，落榜举子群激奋，科道弹劾程敏政鬻题于徐、唐二，最后虽查无实据，但为平息物议，主考程敏政因‘临财苟得，不避嫌疑，有玷文衡，遍招物议’，被勒令致仕，徐经、唐寅以‘夤缘求进’之罪，黜充吏役。

程敏政出狱后便忧郁而死，唐伯虎愈加放形骸，徐经功名之心末死，孝宗驾崩后借潜京师，谋求翻案，结果去岁客死他乡，思之可叹。

“希哲兄，是否想得多了，当年程篁墩与子畏等言语也有失当之处，先生与兄当不至于此……”徐祯卿不知该如何说下去，唐寅殷鉴不远，如何敢让祝枝山再去冒险。

“我已是屡试不第之，无惧言，却不可为恩师招来非议。

”纵然祝枝山生豁达，亦懂得言可畏，三成虎，“唯有请恩师宽恕失礼之罪。

”“希哲兄一片苦心，先生当能体谅，”徐祯卿正色道：“小弟定当转达。

”“多谢昌国，待三场试毕，某定当登门拜谒恩师。

”祝枝山肃然长揖。

＊＊＊＊＊＊＊＊＊＊＊＊正德三年二月甲戌，戊辰科会试知贡举官、礼部尚书刘机题本请奏：请上钦命本科考试官。

上命少傅兼太子太傅、户部尚书、武英殿大学士王鏊，掌詹事府事吏部尚书、兼翰林院学士梁储为戊辰会试考试官；命翰林院修撰康海等十四为同考试官，赐宴礼部。

群臣陛辞谢恩，考试官及帘内外官各偕不识字从一名，进贡院，提调官、监试官封锁贡院内外门户，兵马司马包围贡院，严禁任何私自出。

主考王鏊与众在贡院戒誓、命题，正德三年的春闱选士，就此拉开序幕……＊＊＊＊＊＊＊＊＊＊＊＊贡院外戒备重重，闺房内伊孑立。

顾采薇凭窗望月，皎洁月光将整个香闺都镀了一层银辉。

回首看了眼依旧寂静无声的绣床帷帐，顾侠垂眸一声轻叹，转望天边明月，喃喃道：“今夜……怕也不会来了。

”“妹子在等？”声音如在耳畔响起，顾采薇玉手在桌上一拂，三尺青锋陡然出鞘，寒光凛凛的‘玉芙蓉’直指身后之。

丁寿被唬了一跳，脚下一滑，身子已飘后三尺，双手连摇道：“薇儿，是我！”“晓得是你，你，你……你还知道来！”顾采薇紧紧抿着薄唇，只觉心中无限委屈，眼泪终究没有忍住，从一双晶莹星眸中夺眶而下。

“千错万错，是大哥的错，薇儿莫要哭了，我看着心疼。

”丁寿试着用手指拨开眼前寒光吞吐的‘玉芙蓉’。

顾采薇俏鼻抽了抽，将宝剑收起，抹了一把眼泪，嘀咕道：“成天的只用好话敷衍家，这几天呢？如今才过来，知不知道家担了多少心，连饭也没好好吃上一次！”“哟，真难为妹子了，快让我抱抱，看瘦了没有？”丁二爷打蛇随棍上，能顺手占的便宜绝不放过。

“啐！”顾采薇举臂将他推开，玉面羞红地嗔恼道：“家以前是胖是瘦，你怎知道，胡套什么近乎，还是去抱你府上那温柔乡里的子吧，定是比我这又丑又笨的丫体贴可！”今儿话里怎么这么重的醋味，丁寿酸得倒牙，叫屈道：“冤枉，那夜里我便要来寻你，却被事缠住了，分不开身。

”“晓得丁大贵事忙，小子都是些许小事，怎敢劳您大驾贲临。

”顾采薇嘟着樱唇，扭向一边。

真生气啦！丁寿脸上陪着笑，慢慢捱到佳身边，顾采薇香肩一扭，又转向另一旁。

“薇儿，我才发现，你这张绛唇红似胭脂，艳若樱桃，这嘴一噘起来更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