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天下（503）

给坑了」丁寿事无巨细地代手下。

「小明白，会安排个伶俐盯着的」戴若水话道：「诶，小贼，既然你要修缮，就别只修那一处义庄啊，将陕西、岭南、湖广那些别省的义庄一同修了吧！」那得多花多少银子，就算拔毛也不能一次薅太多啊！看着戴若水玩味笑容，丁寿瞪圆了眼珠子，咬着后槽牙道：「就照她说的办」程澧一听戴若水对丁寿的称呼，心里就一哆嗦，好家伙，后宅的姑娘太太们怕是没一个敢这么叫老爷的，这位姑娘真不是凡，心中想法更加笃定了几分，立即应承道：「老爷放心，小天一亮亲自去办」言罢程澧还不忘向戴若水赔个笑脸：「姑娘真是菩萨心肠，行善积德，那些亡者亲眷都无有您这份体贴周到」「银钱都是那小贼出的，你夸他便了」戴若水咯咯娇笑，并不居功。

打住吧，再夸两句不定多少银子出去呢，丁寿满黑线，想想那些让他财的死骨便生气，拍着书案道：「老程，我便纳了闷，便是客死京城，直隶各州府和山东府县离京城才几步路？怎会堆了恁多尸骨在义庄无葬埋？」历来无主尸骨及家贫无葬地者都是由官府丛葬于漏泽园，既然进了义庄，说明那些死者起码都是有家有眷，丁寿方有此问。

程澧陪笑道：「叶落归根，运送灵柩归宁一路花费可是不小，再则运回原籍也末见得就会妥善安葬，与其停在家中冲撞生，或者置于荒郊不顾而受指摘，还不如就这样摆在义庄里呢，好歹眼不见心不烦，街坊四邻也说不出什么来」「若果真是无力葬埋，给官府漏泽园即可，可既然已经运回家里，还要停尸不葬，那却又为何？」丁寿讶然，那些宁可眼睁睁见着自家骨至亲在棺材里烂了也不让他们土为安，到底图个甚啊！程澧一脸苦笑，「我的老爷诶，死那点事还不都是做给活们看的，家里面有儿有的，谁能眼瞅着让自家长辈与旁合葬，那怕不是得被旁戳穿嵴梁骨！婚丧嫁娶，都是生大事，不都得讲究个体体面面，先风光大葬，儿孙们出门腰杆儿也能硬气几分……」丁寿嗤笑一声，满是不屑，「都他娘吃饱撑的，便是死为大，可也得讲究个量力而行，总不好为了葬个死倾家产，再把一家活全给饿死吧！」「老爷明鉴，所以为了免遭闲话，这丧礼不可不大大办，可这家中又实在筹措不齐的，便只好委屈先暂不土了……」程澧许是触及心事，自嘲一笑，「便以小家乡徽州来说，停棺不葬之风甚盛，归土葬者不过十之一二，而十之六七都搁置于荒山田埂，甚者还有数十年不葬的」程澧之说耸听闻，丁寿不由蹙眉道：「徽多行商贾之业，其中更不乏富绅巨室，难道这些家也持不起丧费花销？」程澧摇：「也不尽然，出殡之时棺木自不乏珠玉点缀，极尽能事，只是抬出后多是置于山野，或以浮土掩埋罢了」丁寿不解：「这却了，既然连棺椁都能不惜工本巧饰装点，难道还省那几个修建佳城的银钱？任由先遗骨曝于荒野经风吹雨打及蚁虫蚀坏，似乎与将朱子《家礼》奉为圭臬的徽风俗有所不合吧？」程澧叹了气，「非是徽不重祖先身后之事，实乃过于执着，徽州堪舆风水之说盛行，时不觅得吉壤佳，便不肯将先棺椁土安葬，三年也好，五载也罢，何时寻到再何时葬」「风水之说玄之又玄，便是真有几分道理，千百年来逝者何其多也，天下间又哪里寻恁多的吉土佳去给他们安葬！」丁寿连声讥笑。

「老爷句句箴言，可事关子孙祸福贤愚，有哪个敢轻慢处置，」程澧也是一脸无奈沮丧，「老爷当知，徽尚俭，唯娶妾、宿、争讼三事挥金如土，而构争结讼之因，多由祖坟荫木之争而起。

」「纯粹吃饱撑的」丁寿实在无法理解，纳妾嫖好歹能爽到啊，为块坟地拼家底打官司，不是他娘花钱找麻烦嘛！程澧苦笑道：「窥一斑而知全豹，徽州之地如此，天下各处如何可以想见，这义庄诸多棺木无领回安葬，也就事出有因了」狗的事出有因，不就是那些所谓孝子贤孙们为了自个儿面子宁可委屈爹娘老子么，丁寿揉了揉酸胀眉心，心中一阵烦躁，摆手道：「算了，不提那些糟心事了，办你的差去吧」程澧应声告退。

丁寿仰打了个哈欠，「若水，折腾了大半夜，你也该困乏了，我命给你安排客房，去好好睡上一觉吧」杏眼微睐，戴若水道：「那你呢？」这困劲儿一上来，丁寿的哈欠便止不住了，泪眼模煳，望着朦胧倩影道：「我当然也回去睡啊……」「我和你一起睡」「嗯？」你要这么说我可就啦，丁寿瞬间清醒，带着十分窃喜和万分希冀道：「怎么睡？」「自然还是你睡床，我房梁啊」戴若水理所当然道。

靠，白高兴了，丁寿拍拍脸颊，让自己变得清醒些，「好歹远来是客，哪有让你这客去睡房顶的道理……」「若过意不去，你去睡屋梁，我来睡床」戴侠并非死板不知变通。

丁寿哭笑不得，「那个若水啊，咱打个商量，你看这府里房间许多，你我二没必要非挤在一间屋子，你看这样，大哥给你拾掇个专门院落……」「我不去」戴若水摇坚拒，「师父不知何时从天而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