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若有情】（第六十章）

「嗯，爸爸这几年越发不好了，之前还会看看书，跟我们聊聊历史什么的。

前年不小心摔了一跤后，渐渐的连家里都记不得了。除了 妈妈，其他跟他讲

话都没反应。」白祈生叹了气道。

我与白莉媛闻言都一阵的难过。在过来的路上，她已经告诉过我，大舅舅前

些年患了帕金森症，有些不方便行动，没想到这病是愈来愈严重了。刚才

在帮大舅舅换裤子的时候，分明看到他的两条腿上肌萎缩得很明显。现在虽然

坐在了椅上，但他的身上仍然在轻微颤抖着，穿着棉鞋的脚不停的踢在椅的

踏上。

可以看出白祈生对父亲十分的孝顺，他一路小心翼翼的护送着大舅舅进了餐

厅，把椅推到那张大圆桌前一家之的位置。生怕父亲着凉的他还拿起条黑色

的羊绒围巾缠在他脖子上，配着大舅舅身上裹着的呢大衣，他清癯端正的脸庞在

灯光下依稀可见当年的儒雅风范。只可惜双目焕然无神，手脚脸颊不停颤抖着，

就连白莉媛在一旁不断跟他讲话也视若不见，好像整个的灵魂已经不在这副躯

体上一般。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外已经响起此起彼伏的竹声。黄莺与蓝香

忙着将一盘盘香气扑鼻的菜肴端了上来，有醉、熏鱼、八珍素什锦、腐竹红烧

、烤麸、鳗鲞等等。

待这座充满江南风味的菜肴上齐后，我自考奋勇的拿起副8响到门放了

起来，震天动地的炮仗声把大毛二毛和双胞胎惊了屋中，随着一阵刺鼻的硫磺

味，宣告除夕夜的开始。

大家都坐圆桌上，蓝香把一盘放满了圆、鱼丸、鹌鹑蛋、皮肚、木耳的

条放在桌子当中，这道叫「大团圆」的菜是年夜饭必备的道菜。白祈生先拿

小碗装了一碗给父亲，然后是母亲、姑姑和我，最后才装给双胞胎，一直眼

坐在椅子上等着小孩们忙不迭的吃了起来。

桌上已经烫好了一锡壶黄酒，蓝香提起锡壶给每个面前的杯子倒满，黄莺

忙叫道：「香儿，别忙活了，来一起吃饭了。」

蓝香这才脱下围裙，有些腼腆的在桌尾坐下，黄莺举起面前的酒杯道：「今

天是大年三十，我们白家喜事连连，真真叫做大团圆了。来，大家了这杯，庆

祝新年。」

除了双胞胎，我们都把面前的酒喝了。黄莺喝了半却停下，把杯子凑在

丈夫嘴边，细声好语的喂他喝了剩下的几。然后，她拿起一条餐巾绑在大舅舅

的胸前，拣了些桌上酥烂易嚼的菜放在一个海碗里，先在自己中嚼脆了，然后

用调羹细细的喂给大舅舅吃。

大舅舅见到黄莺之后，眼中的浓雾散了好多，他好像只记得这个结发之妻一

般，很顺从的听由她摆布，努力的张开还在颤抖着的嘴，把黄莺咀嚼后的饭菜

吞中，他的牙关不住抖动着，有时候菜汁和饭粒会从嘴角溢出，流到下面的

餐巾上，黄莺会轻轻的将他嘴角的污渍擦净，然后再继续喂他。

大舅舅当年以出众的外表和渊博的知识在乡里着称，在他手底下不知培养出

了多少才，走在街上都会尊敬的称呼一声「老校长」。而今满华发的他

却只能屈身在椅上，像一个未长大的小孩般由自己的妻子喂饭。此此景，让

我们看了心下恻然。

可是黄莺对大舅舅的悉心照料又让我们大为感动，他们之间虽然没有对话，

但是一举一动和一个眼神间，流露的都是浓浓的意。我不由得向白莉媛看去，

她正痴痴的看着哥哥嫂子的动作神了，眼框中有些晶莹闪亮的东西。我心中一

动，伸出筷子挟了些鱼丸放她碗中，一只手放在她削肩上抚摸了下，轻声道：

「 妈妈，你也吃些吧。」

我难得有这么体贴的表现，白莉媛先是有些惊讶，很快她就露出了个发自内

心的笑容，她朝我点点，挟着鱼丸送至嘴边，两片鲜红的樱唇轻启间，露出编

贝般整齐洁白的玉齿，轻轻的咬在雪球般的鱼丸上，然后嫣红的舌尖一闪，便把

鱼丸吞中，她修长纤细的脖颈上一阵蠕动，然后展颜对我笑道：「真好吃。

」

「我愿意永远喂你吃。」我对着她轻轻张说出了这几句话，但却没有发出

声音来。

聪慧的白莉媛很快就读懂了我的唇语，她看了一眼哥哥嫂子，然后轻咬下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