庖公传（1）

没过多久，敞开的栏栅窗外就从后厨飘来阵阵诱的香味。

吴林二都是行家里手，闻菜香而知高下，对视一眼，都面露喜色。

果然，没用多久，一盘烧糖醋鱼就冒着腾腾热气被伙计端了上来，上菜的伙计眉飞色舞的跟林吴二位东家学说，这位洪师傅到了厨房就好像如鱼得水，换了一个，刀工翻勺技艺如何湛，火候调味如何自如，直言他从末见过如此厨艺出众的师傅。

小伙计并没夸张，很快，一盘油双脆，一碟一品豆腐，布袋，拔丝山药就先后被端了上来。

这时就连老吴也开始动容，这几道地道鲁菜菜色香味俱佳不讲，关键是这位洪师傅成菜的速度都可以用飞快来形容。

可见厨师对每道菜的安排组合，烹饪工序已经拿捏的烂熟于胸。

洪子川此次特意没有选择名贵大虾，海参等食材海鲜，只是用了家常食材，真正的名厨越是一般食材越见功力。

当子川捧着最后一道四喜丸子回到偏厅的时候，老吴和林三娘子已经是肃立相迎。

所谓：艺压当行，行家一伸手就知道有没有。

作为店家自然是赞叹盛名之下无虚士，态度也自然热络恭敬起来。

林三娘子最后的主菜也不尝了，直接命小伙计把这盘菜传到后院，给五夫品鉴一下。

洪子川听到这吩咐，暗自皱了下眉。

难道说，招个主厨连这二位也做不了主？五夫又是哪位，难道她才是鲁月楼真正的东家？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就见一名清秀稚的小丫鬟推门而，紧接着一位少打扮的子袅袅婷婷的走了进来。

一进来，洪子川顿时感觉眼前一亮，这就不能用「美」之一字来形容了。

看年纪三十左右的少穿着也不能说有多华贵，但是气质婉约，从容淡定。

这种风采自然而然带出一种美感，不是俗媚，而是万花群中一支幽兰的典雅。

本来一座小小偏厅，全因这少的到来，显得整个气氛都庄重了起来。

看了片刻，子川才注意到这子全身缟素，发髻上还罩着白纱，鬓角一朵步摇黑珍珠攒花，看起来正在守寡。

联想前面闲汉李老爷殁了所言，莫非这位才是李家的眷属？旁边的林三娘子和账房老吴见了这位末亡都站立躬身相迎的态度，很快就证实了子川的猜测。

就见这位林三娘子中的五夫，幽静的来到洪子川面前，黛目轻扫了一瞬，便蹲一礼。

子川连忙恭身还礼，耳边就听小银铃般的声音轻道：「妾身姓虞，方才品尝了洪师傅好手艺，端的不凡。

妾身已经好多年，没有试过如此高超的烹饪。

这道丸，肥瘦味搭配刚好，香而不腻，糜熟烂，鲜而不，回味悠长，显然是师傅火候掌握准，用心炮制过的」洪子川心中傲然，自己走南闯北会过的名厨多了，嘴上却谦逊道：「夫过奖了」一旁的林三娘子这时也跑过来，拉着五夫的玉手，娇笑着夸赞道：「姐姐，洪师傅确实烹饪功力非凡，这几道菜也都属上品，这下我们鲁月楼有救了，您也来尝尝」虞夫淡淡一笑，悠然道：「不必了，窥一斑而见全豹，名师出高徒，师傅的技艺妾身自然钦服的……三妹也莫要欢喜得太早，洪师傅还没答应做我们鲁月楼的总厨呢」说着，她转过，看了洪子川一眼。

此俏那一眼的风，让子川感觉浑身上下都酥润了起来。

那对秋水一样的眼眸，如平静湖水中的微澜，加上五夫黛墨一般的眉睫，让觉得那么惬意祥和。

「可惜，鲁月楼现在并不阔绰……不，应该说很窘迫。

不瞒洪师傅，目前店里只能给到您每月二百制钱的薪俸报酬，实在是惭愧屈才」说到这儿，五夫臻首轻晗，面容凄婉，说不尽的优怜委屈，却显出一子的娇弱柔，惹惜，接着就听五夫又改道：「但是家还是希望师傅能够留下来，也算帮我这末亡一个忙，帮鲁月楼一个忙……我们……我们一定会把洪师傅当做自家来看待的」说完，五夫又送过一个殷切期盼的眼，那目光中的柔，可化三冬雪，能融九秋霜，让难以拒绝。

不过，洪子川可不是毛小子，更不是没见过美色的乡野愚厨。

他闯江湖多年，参加过义和拳，看见过尸山血海，见到过滚落。

义和拳初期，多少攻陷的城池里，清廷州县贪官的如花美眷，在刀枪威下，跪伏在义和拳众面前俯首乞怜。

那一个个娇美的子，为求活命，根本谈不上什么廉耻，有甚者种种诱惑媚态，妖娆下贱，彷佛就在昨天……凭心而论，无论是义和拳的火军，还是路边乡野小店的厨子，都不会低于五夫给出的这个价格。

更不要说京城里的名楼大厨，御膳坊的掌勺，而他洪子川的烹调功力，师门名望，都自信远超这些所谓名厨的水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