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闽山易水总多情】（7 夜宴）

梁之上，

端的是久经沙场的大将风度。我心中暗暗叹服。

「自汉使数月前驾临东冶，孤即出游闽北并闽西闽南，整顿步马军数万马。

现已枕戈待旦，随时可以进南越。水军八千，楼船百艘也已南下驻泊于南越之

东揭阳县海岸。只待大汉天军需要，可共同击杀番禺城中逆贼。惜小邦民穷国困，

调剂军资颇费时间，还请大汉天军海涵。孤先为敬......」余善讲完，一饮而尽

杯中之酒。

韩说也将杯中酒喝完，似乎眉眼之间有些愠色，不知是何缘故。他朗声回道

：「东越王一片忠心可嘉，后愚下当禀明天子南征期间东越王所为，为殿下请

封加官进爵。」

一阵密集的越鼓声打断了汉越双方两位主事之的对话，只见堂上涌二十

名断发文身的南蛮土兵，手持战斧，奔跃前行。席间众汉将见此景以为是鸿门宴，

皆按剑而跽呈戒备状。韩说本也微皱起眉。

见汉军一众面露戒备，余善脸上又浮现出得意的神，宽慰道：「韩将军及

诸位将军勿惊。此乃越地特有蚩尤万字舞，大战在即，特安排此舞为朱军壮行。」

随后他身边的驺力给了一个眼神，那二十名蛮兵就在原地舞动起来。这万字

舞本就是上古战舞，雄壮威武，在楚越之地军中极为流行。一时间，蛮兵们的拍

胸声和戚击盾声此起彼伏，金戈铿锵响亮，间歇穿着声声怪啸，端的是摄

心魄。只见几位蛮兵跃前数步，中喝喝有声对眼前几位目瞪呆的汉军将官挥

舞手中水中战斧。虽然汉军众是第一回观赏此舞，但亦能感受到其中隐含的挑

衅之意。虽然我长于闽越，时常见万字舞。但观这蛮兵之舞倒的确有不同的一番

野蛮生趣。

一席舞之后，南蛮兵退下。席间众皆鼓掌致谢。

余善举杯向韩说致意：「韩将军，不知汉地可有特色舞乐？今难得齐聚一

堂，可否请韩将军命手下亦献舞供我越国一众官员一睹大汉之风采。」

韩说听闻先是一怔，显然没有想到余善会提这个奇怪的要求，于是拱手回道

：「我军将士们今夜且皆身披铠甲，且并不曾准备舞乐。待改天我设宴回请殿下

并一众官员时一定安排。」

哪曾想余善此时脸上露出一讽刺的表，然后哈哈大笑起来：「舞乐本是

民间娱乐，何须要提前准备？总不可能大汉将士还不如刚刚小邦献乐的一班土

蛮兵吧，哇哈哈哈......」。

我心道，余善此语充满不屑之意，明面上是说舞乐，实则是嘲笑汉军木讷无

趣，缺少现场决斗之勇。汉军如不回应，虽然不会少块，但是今夜在闽越国武

将百官面前恐怕也会难免稍许权威扫地。

就在我胡思想之时，只听汉军席位中传来一个清洌温婉之声：「汉并天下，

汉军威仪天下无双。北击匈，声震西域，天下谁不知。只是汉军官兵远道而

来，且天气炎热身着重甲的确不便舞乐。小子不才，在长安时学得几天汉军军

中舞乐，今愿献于台前，并祝各位汉军将士马到功成，平反贼。」

我抬眼一看对面袅袅婷婷地站起一，不是韩燕儿却又是谁？

只见她伸手取下一个鼓师的手鼓，轻展莲步走到堂中。向韩说和余善分别低

身行了个子之礼。然后她向我这儿又看了一眼，此时她的眼神里儿家的柔媚

旖旎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份矫健和英气。她浑身上下的曲线，由于穿着黑

色曲裾同大堂内昏暗的影融为一体，只能在烛光的倒影里恍恍惚惚看见她高挑

婀娜的身体曲线的如山峦般的起伏。柳腰轻拧之间，莺舌轻启，曼妙的歌声顷刻

充盈了整个大堂：「今夕复今夕？明夕复何夕？

长夜梦里，征何时归？

汉军过阳关，胡骑皆遁逃。

汉军下南海，贼兵尽白洋。

问君何归，身在夜郎西......

问君何所忆，心在君王殿......

问君何所思，梦在春闺里......」

伴随着右手上发出轻快的鼓声，她绝色的面颊看向空中，连带着上身曲裾的

前襟凸显出了令痴迷的弧度。高高的发髻已被解开，满如梦似幻的长发与

部挺翘的曲线下微微飞扬的裙角在微弱的烛光中飘散。我惊讶于韩燕儿今夜表现

出的极高的舞蹈造诣。之前她给我唱《佳歌》的那夜可能是醉酒的原因，并不

能尽展现今夜欢畅淋漓的舞技和那万般变化。此刻的韩燕儿，似一朵高洁的睡

莲在堂中傲然绽放。最后在一个高速的旋转之中又如一只美丽的黑天鹅亭亭玉立

般立定在堂中央，整个舞蹈戛然而止。

堂内众先是鸦雀无声一片，随后就是满堂的喝彩之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