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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众而出，朗声道：“顾大！我看……算了罢？终究……终究是个孩子。

唉！”此言一出，附和的声音此起彼落。

顾挽松冷道：“邵门主，你新掌门户，有些江湖上的事不大明白。

邪派妖，连根苗子都是黑的！若未根除，必成祸患。

倘若令师尚在，又或你师兄屈大侠未死，定不会说出这般话来。

”那青袍高冠、腰悬长剑的青年书生面色微变，拱手道：“顾大既然这么说，在下也不方便说什么了。

只是圣说“皆有不忍之心”，此乃侠义道之根本，失了这份计较，正与邪有什么分别？本门“咸”字辈七十三，为诛邪魔前仆后继，只我师兄弟三劫余，剑下却不曾杀过一名无辜稚子。

今之事，恕邵某不再与闻，顾大请了。

咸周、咸元！我们走。

”身后两名同样高冠服剑的青年齐声相应，三联袂离开。

此举在群中掀起骚动，众议论纷纷：“那便是青锋照的新门主么？挺有风骨啊！叫什么名字？”“我以为屈咸亨死后，植老门主后继无，恐难瞑目，不料尚有如此英侠！”“看来下个月要在花石津举行的继位大典，得去瞧一瞧啦。

”“很是、很是……”顾挽松冷哼一声，心底暗骂：“黄小儿，沽名钓誉！”探得男童心脉渐止，料想此伤无治，仍不肯休，沉声道：“大师不惜杀，也要庇护那妖么？”鹫峰一愣：“莫非这条命还不够抵？贫僧明白啦。

”横抱男童返回。

片刻房中传出子撕心裂肺的惨叫，弟子们急唤：“师父……师父！别……”虹酾上门窗，墨浓欲滴，直到点点乌红渗出窗纸，房外诸方知是血。

咿的一声门扉打开，鹫峰由一名弟子搀出，老禅师半边的袈裟染满了鲜血，枯瘦瘪的面容上却无血色，慢慢捱到顾挽松面前，笑道：“一命不够抵，再添一命也就是了。

”血淋淋的袍袖一翻，掌中赫见一团红黏糯、块也似的物事，大如蛙、双目紧闭，身上依稀伸出细小的四肢，肢上趾粒宛然，竟是一具形胚胎。

“那位施主的腹中已有数月的身孕，既成形，也是一命，如数抵与大。

”饶是刀舔血、剑尖搏命的江湖，也没几个见过生剜的胎儿，水月阵营那厢反应最快，几名弟子尖叫一声，软软瘫倒在师姊妹怀里，其中不乏成名侠。

连称“顾铁面”的顾挽松都变了脸色，小退半步，成名的镔铁判官笔已握在手中，喝道：“大师此举，究竟是什么意思！”鹫峰却不搭理，径颤着手掌递上胎儿，笑道：“要是还不够，适才施主砍了我一刀，待血流，也是一命。

”慢吞吞撩起僧袍，隐约见得腹间血模糊，令怵目惊心，众才知他满身血渍，有大半却是自己的。

鹫峰年老，没七十也有六十许了，胤野死前拼着余力出刀，不容小觑，只怕这老和尚命已不长。

顾挽松料不到他舍命相陪，又惊又怒：“疯和尚！”恐被鹫峰连累，见责于新朝亲王，赶紧率众离开。

鹫峰大师卧榻月余才咽气，圆寂前果然接到朝廷诏书，延任为国寺住持，弟子忍悲扶棺上路，将恩师的遗体送往新都。

至于剖腹取胎一事，谁也不敢再提，自然也无知晓婴尸、童尸，乃至尸的下落。

耿照不由得沉吟起来。

“……如此说来，胤野也可能尚在世了？”“聪明的小子！”蚕娘嘻嘻一笑。

“鹫峰是狠角色，用自己的死，掩去这把戏里最大的痛脚--从到尾都没有胤野被开膛剖腹的目证。

“取胎”云云，不过是老和尚自导自演的独脚戏。

”若取胎是假，刺死男童的惊之举也可能是障眼法，那孩子或许已平安长成，在世上某处过着安生的子。

真正为了这出戏献出生命的，只有言异行的鹫峰老和尚一。

“刺心截脉而不死的武功，光我所知就有五六门，并不罕异。

”蚕娘沉吟道：“但变出一只胎儿什么的，我便想不透啦。

开腹必死无疑，他若无意取胤丫的命，必不是真剖了她的肚子；既然如此，除非禅房里还藏有另一名孕，否则仓促之间，哪来的胎儿可取？这些年我想了脑袋，总猜不出他是如何办到的。

央土高僧大德呀，果然名不虚传。

”“他为何要这样做？”“说到底，终归还是救罢？”蚕娘摇，笑容沉落，轻声道：“他不仅要救胤野母子，可能也想救东海七大派。

胤野那丫，可不是简单的物，凭她的本领，若侥幸未死，早将东海闹个天翻地覆。

三十年来狐异门始终悄静静的，若非她当已死在行律寺，便是老和尚以一条命，换得她甘心蛰伏三十年……毕竟，这段冤仇是不能消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