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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贩夫走卒、目不识丁者，亦能成佛。

东海百姓常念佛号，自然登莲台而证真乘、成佛果，与我等何？”佛子淡淡一笑并不辩驳，细抚青石龙刻，悠然道：“东海百年以上的古剎，计有四百七十二座，其中逾三百年者百有零四，超过五百年者卅七；逾千年者，光这阿兰山上就有六座。

这些寺院中，数最少的优离庵有百廿三名比丘尼，数最多的，是千月映龙川畔的大跋难陀寺，计有四千八百七十二。

以上均未算火工、杂役，以及挂单游方等。

”众均不知他何出此言，面面相觑。

佛子从容道：“东海古剎虽多，奈何佛法不兴，这些个名寺便如庄园，坐拥良田万顷，广纳仕绅供养，出家众不过是点了戒疤披上僧衣的俗世之，视住持如功名；莲觉寺的显义和尚为求住持大位，十年间打点宣政院各级官员、东海臬台司衙门等，总数逾此。

”伸出右手食中二指。

行面色微变，强笑道：“两千两虽是大数，但我等方外之……”慈惠和尚见佛子手势未变，笑容如古井般平静无波，讳莫如，心念电转之间举袖一拦，沉声道：“别丢了，是二万两。

显义光是用来打点宣政院和臬台司衙门的贿金，总数就超过二万两白银。

”殿里寂然无声。

除了粗浓的呼吸，更无一开。

在场二十余都是央土名剎的青壮辈，学问僧非是镇躲在藏经阁里钻研典籍，常与达官显贵来往，都是见过世面的，虽知东海殷富，这数字仍远超过众的想象。

若有现银二万两，还争捞什子住持？几辈子也挥霍不尽了！行吞了唾沫，强抑面上筋跳，一张黝黑的麻子脸僵如尸殍，涩声道：“那显义……当成住持了么？”佛子摇。

“据说近有疾患，身子不好了。

宣政院里有个说法，欲于三乘论法会后，推动天下佛脉一统，由央土僧团中简拔壮年有为、才德兼备的学问僧，来担任东海寺院的住持，以洗颓风，度化东海万民。

”宣政院是太宗一朝才有的，专责管理佛教相关事务。

南陵臣服后，段思宗上奏朝廷，极言小乘于南陵诸国行之有年，教团组织发展成熟，不宜以央土大乘的宗法、因俗度之，乞设一中立机构管辖，如接待诸国使节的客省，负责安排南陵教团的朝觐、流等，而不涉教团内部诸务。

其时太宗大力推行释教，看完段思宗的折子，不但准了宣政院的设置，更分扩为管理央土教团的“枢院”与南陵教团的“南院”，正二品的宣院总制之下，另有两院院使、同知、副使等官员，说是“专管天下僧尼的中书省”亦不为过。

东海无有教团，各寺住持名义上由朝廷指派，可宣政院里的都是官，是进士出身的读书，把住持之位当作世俗功名，可荫可补，但看如何周旋。

大抵上做得新住持的，十有八九是寺中掌权之辈，钱帛在手，利于敬谢打点，居然也维持“一寺相承”的传统，师殁徒继，次序井然，这么些年来没出过什么子。

琉璃佛子透露的讯息，登时让现场炸了锅。

这些央土名寺的学问僧个个自视甚高，十五六岁便崭露角，显现过的聪颖博学，积月累有了点名气，才被派来与会；但同侪间竞争寺中高位，激烈的程度不亚于庙堂夺权，僧多粥少，谁也不敢说自己能出线。

挤不上位子的，到了七老八十仍是一介学问僧，那就十分凄凉了。

而佛子方才随说的数字，此刻突然显现意义：百年古剎就有四百七十二座，算上未满百年的，怕没有几千座！东海和尚连经都未必能读，除了坑蒙拐骗、吃喝嫖赌，正经的就没会半点，看在这些央土僧眼里，何异于豚犬！若能外派东海，都有自信压倒这些颟顸的假比丘，掌握僧徒百姓，甚至君临一座如莲觉寺般、十年之间能送出二万两纹银的千年古剎，再不必于央土教团的夹缝中苦苦求存，与险的同侪、偏狭的师长争得你死我活……一个冷硬涩的声音，打了众眼前五光十色的幻想。

“我没听说过这种事。

”果天依旧面无表，看不出喜怒。

自他殿以来，始终走在佛子身后丈余处，比起其他刻意回避的僧，已是站得最近的一个。

“宣政院不预教团宗法，乃是孝明朝以来的定制。

把央土僧派到东海当住持，总制大从没说过这样的话。

”“髡相”都说话了，众僧被当浇了盆冰水，有的美梦碎，顿时激起满腔恨火，转怒视琉璃佛子，原本热烈的气氛一霎僵冷，空旷的大殿内竟隐隐有着肃杀之感。

佛子道：“师兄，赵大今年要告老了。

致仕之后，宣政院总制一职将由僧出任，院使的官秩改为从一品，与中书省、尚书省、御史台等并列。

”僧出任宣政院总制，“髡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