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刮着肌肤的感觉有种出意表的熨贴与舒适，一如走地宫的那条路。

耿照想低检查身上的衣物，才发现自己一动也不能动；并非四肢百骸瘫软无力，相反的在身体处，差不多就是自脐间直直贯的位置，有般的巨力潜伏，光察其气息，就不敢再想像释放时该有多么惊——耿照开始明白，方才为何会有“撞地面”的错觉了。

与这具蓄满力量的躯体相比，大地脆弱如一张薄纸，仅仅是站立吐息，都有使之崩解的危险！自得鼎天剑脉以来，耿照对自己体的强韧极具信心，然而和这个身体比起来，他弱小得宛若婴孩，连跪伏在这双赤脚边的资格都没有，遑论与之并立于大地上。

（力量……绝对无敌的盖世之力，原来是这种感觉！）他想仰天大吼，或动一动臂膀、运劲跃起——只要能明白这身体运用力量的法门，哪怕一下也好，将窥得一处从未见过、甚至无法想像的崭新天地！像在城北小院遭遇的，打得宫二、刀侯弟子等一高手倒地不起的黑衣怪客，并非什么怪化身非恶魔，那不过是突了武学上的某个槛，进而掌握力量的真谛，一如这具躯壳的主。

——若是这样……总有一天，我也能办得到！（要是能动上一动、亲自运使一下这个身体，胜得三十年……不，至少是六十年以上的苦功！这可是多少梦寐以求、却又难以想像的境界啊！）他不知染红霞透过水看到了什么，但他完全无法控制这幻境里的身躯，连转动眼球亦不能，只能随原主的动作见其所见，闻其所闻。

打着赤脚、身穿异服的男子视线落在半空中，自始至终都昂着，只能从余光瞥见星垂四野，两侧一支接一支的焰顶燃向远方。

那正是瀑布水声的方向。

这里是三谷么？耿照心想，忽生出一强烈的感觉，明明白白告诉他：此间便是你所想的三谷。

是的，就是这里。

就是你想的地方。

还来不及究，男子双臂一振，身后披风猎响，向前迈开了步伐。

耿照被他使用每块肌的方式，以及举手投足间重心的巧妙移转所迷，仿佛有正为他试演一套极其高明的武功，以最直觉的形式，就连最幽微的疑问都能立刻被完美解答，再无一处不明，那种痛快的感觉简直难以言说。

若非周围出轰天价响的山呼，耿照可能就此沉醉，迷失在这绝妙的境中。

他被此起彼落的呼声唤回，才发现听不懂呼喊的内容；语调似曾相识，像是从小听惯的本地方言，却无法辨出意思，像故意将土话转了调子，以更快的频率说出，怕连土生土长的东海都无法听懂。

强横无匹的内力修为，使五感提升到耿照无法想像的境地，几可一层一层听见们的欢呼、心跳、气息，乃至低声谈时牙齿磕碰、舌尖翻搅的声响，当然也包括刻意压低、自以为安全无虞的蔑哼及吐唾。

如若有意，甚至能在耳鼓处拉起筛子，将这些混错又钜细靡遗的声响一层一层地筛开，想听见左后方约三丈远、那匿于山呼不息的墙背后窃窃私语的任两，不过是转念间事。

然而连筛选的权力，亦纵在原主手中，耿照只能被动聆听。

听不懂，耿照泄气地想。

要是能明白就好了——念方生，鴃舌般的异地言语忽然显出了意义，自夹道之中吐出的话语全然没变，发音、语调、抑扬顿挫……等等，都与印象中的一模一样——至少在耿照听来是这样——只是他霎时就明白了它们的意思，仿佛这些说的是朝廷官话、东海方言，或耿老铁远方家乡的土腔。

原来如此。

耿照心念一动，想起了染红霞自述脱离水幻境的那些话。

她在幻境中亦无自由，视线始终定于一处，无论现实中她走出了多远，所见的影像永远是固定的那一点。

假设这些不是幻象，而是往昔之事的真实记录，那么一切就说得通了：心识被吸水之，无论他或红儿，不过是检阅记录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