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我带你去。」
「嗯。」
他垂下眼帘，沉默着继续夹菜。
「爸爸，」陈诺忽然喊了他一声，见他眉
倏地一蹙，心下顿痛，自嘲般笑问：「你为什么一直不看我？」
他闻言动作微滞。
「是觉得恶心吗？」陈诺缓缓地说：「我也觉得很恶心，在医院检查的时候医生给我看B超，当时我就想，指不定将来长成什么畸形的怪物……」
「别说了。」他克制的声音冷得像冰。
陈诺端起碗，喝了
汤，点点：「听着不舒服是吧？我也不舒服，这玩意儿在我肚子里呢，我比你更不舒服。可是明天它就要被打掉了，我心里居然有一点点……不过你放心，我没疯到那种地步，这孩子肯定会拿掉的，不然还能怎么样？即便他健康正常，出生以后怎么称呼我们？叫你爸爸还是爷爷？叫我妈妈还是姐姐？」
「我让你别说了！」他猛摔掉手中的碗筷，迳直起身走到阳台，「砰！」地关上落地窗。
屋子里一片沉寂，陈诺坐在餐桌前一动不动，发白的脸上全无表
，双手却抑制不住地颤抖。
过了好久，陈恕抽完半包烟，冷静些许，回到她身旁，大掌抚摸她的脑袋，然后弯腰亲吻她的额：「是我不好。」
她眼泪啪嗒啪嗒掉下来：「你心里根本就没有真正接受我，更加没有接受我们的关系，所以才会是这样的反应。」
陈恕无奈：「诺诺，这是两码事。」
她摇：「一样的，你不肯直面现实，承认吧。」
他蹲在她跟前，仰望着她：「那你说我该是什么样的反应？听到这种消息，你……你怀了……难道你觉得我该高高兴兴地接受吗？」
陈诺说：「也许你会难过，会痛苦，但不会是这么……厌恶。」
他愣怔片刻，垂拉住她的手，黯然叹气：「诺诺，你不要钻牛角尖好吗？别再
我了。」
陈诺咬住唇，黑溜溜的大眼睛水波摇曳，她滑
他怀中，喃喃抽噎：「对不起，我不知道怎么了，我害怕你离开我……」
「怎么会呢？」他抱她坐到沙发上，一下一下拍她的背：「好了，别哭了，我不是在这里吗。」
「你会一直在吗？」
「会。」
「是心甘愿的吗？」
他笑：「是。」
陈诺紧紧搂住他的脖子，享受这一刻被哄着的感觉，不再追问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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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二天一早，陈恕带她到医院计画生育科做手术。没想到今天排的
还挺多，办好手续之后他们在等候室静坐，周围的
们七嘴八舌地
流着，互相询问价格啊，疼不疼的，倒挺热络。
陈恕揽着陈诺的腰，试图缓和她身体的僵硬和紧张。
来动手术的几乎都由家陪同，要么母亲，要么丈夫，要么姐妹，要么自己一个，还没见过哪个父亲带儿来做这种手术的。
想到这里，陈恕心中微微有些怪异，正在这时，陈诺扬起脑袋望着他，欲言又止。
他稍稍弯腰，她凑到他耳边：「她们好像都带了那个呢，手术之后要用，怎么办？」
他不懂：「哪个？」
「卫生巾。」
「……」陈恕扫了四周一眼，「嗯，我下去买，马上就回来。」
「好。」
陈恕前脚刚走，旁边的立马凑上来笑问：「妹子，那是你老公啊？」
陈诺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别扭地点点：「嗯。」
「看上去比你大不少呢。」
她扯扯嘴角：「是啊。」
那说：「难怪对你那么好呢，从进来开始我就看他一直抱着你没松过手，诶，男年纪大点就是知道疼。」
「……」
陈恕买完卫生巾回来，不一会儿排到陈诺，她随护士走进了手术室。
边上的立马又凑过来闲聊：「你老婆是哪国啊，中文说的真好。」
他不想搭理，但也不好摆脸色，只轻轻「嗯」了一声。
「
嘛要做流呢，小孩子生出来得多漂亮啊，混血宝宝最好看啦。」
陈恕不冷不淡地撇了那一眼，对方见他有点儿
凉凉的，便没敢再搭话了。
二十分钟后，护士出来叫，他走进去，看见陈诺光着下身躺在手术台上，将醒未醒的样子。医生把盘子里的东西拿给他看，一团一团，仿佛染了血的棉花一样，他的心脏顿时死死揪住。
这是他和诺诺的孩子，她为他打掉了一个孩子。
陈恕额隐隐作痛，心中抽丝剥茧般分离出一条清晰的路径，他从来没有像此刻一般强烈的感觉到陈诺是他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