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缘

惯来是一副笑面，平里不笑也带三分笑意。骤然冷了脸色，才显出几分先帝似的威仪来。

赵殷的手已经扣在剑柄上。皇帝从前在漠北作战时便是如此，当时还只道是运气好不曾受重伤，如今看来怕是愈合得快而已。

“朕与道长缘分不过三度，还请道长解惑，这异质从何而来。”

“陛下所言不错。”凌虚道这才点微笑起来，“结缘于陛下诞生之时，而此后陛下又蒙先帝赐丹，此乃二度，如今才是第三度。俗话说事不过三，过了今，贫道与陛下也算缘尽了。”

“妖言惑君。”燕王难得如此动怒，若不是皇帝拉着怕是已经要动粗了，“凭你是什么从这司天台落下去也是一般的身碎骨。”

“阿兄！”长公主赶紧拉住了燕王，“要杀妖道便杀了，在此同她争斗只怕你要身陷险境啊！”

“要不是她说什么双生子必去其一爹爹也不会死！”

“王爷何出此言？贫道并不曾说过此话。”

燕王这才静下来，让两个妹妹放了手：“你怎么会没说过？冬至下小侍来报说双生子克父妨母须去其一，若不是为了拦着先帝，爹爹怎会在栖梧宫外长跪不起……连年关都没熬过便去了……”

他难得露出弱音，一双桃花眼底蓄满了将要溢出的水。

“善哉……”凌虚道呼一声道号，“贫道的确说过克父妨母之言，此为陛下与公主命格，须知天降星宿自须有其劫难。却并未说过送一出宫可解此灾。此灾无解，亦不可解。想来是红尘众生，贪嗔痴恨者多，作孽而已。”

“作孽……？”燕王冷笑一声，“你倒说说是谁作孽？谢长风？卢若？郑灏？”

“悠悠三十载已过，王爷所疑之也大多离世，何必再执着于前尘旧怨？如今尘埃落定，先帝同先君后都已长眠，王爷也该放下了。”

寒光一闪，竟然是燕王从法兰切斯卡怀里抽出了短刃，直抵在凌虚道的颈子上。

“哎哎哎！”法兰切斯卡也顾不得去护着皇帝了，“景渡顼我跟你说这一刀下去她死不了啊！她已经不是了！”

“……不是……？果然是妖？”

“呃……怎么说……可能就是你们说的得道飞升吧……应该是的，就是身上没有味儿了已经……”

“还真是仙道？”皇帝挑眉，“怪力之事竟然真有？”她轻笑一声，“这么看来道长所说长生不老之丹也是真了？阿兄，我们先听听她怎么说，好不好？”她柔声去哄起自家哥哥，“此时便知道是谁挑弄爹爹也回不来了呀。”

“然也。”道一步也不曾退后，仍旧是清风朗月的笑，连身边的仙鹤也照旧伸长脖子给她抚摸，“此丹丸昔只得了三粒，乃是取西方渊海处所居鲛之尾所制，此鲛非南海之鲛对月可以流珠，此鲛长生不死，容颜不衰，一如这位大。”她手上轻轻一指，正是法兰切斯卡的方向。

法兰切斯卡想到什么似的，“……该不会是……那个……”他皱起眉，“是拿那玩意儿的尾做的？”露出一副恶心的色。

“正是。此丹确能使服用之长生不老，只可惜天下万事万物皆是有舍才有得，三位既然换此迹，自然也需舍去些福缘。”

“你闭嘴。”法兰切斯卡放了燕王去捂自己主的耳朵，“景漱瑶你、你别听，你给我个命令，我去解决她，你快给我个令，快点……”

“有什么不能听的，说。”皇帝掰开妖的手腕，“吃都吃了，还能吐出来不成？”

“此丹于已育子嗣之毒最强，凡服下必死，自然所取之物也不过是服药之的子嗣福缘罢了。陛下同王爷求子多年不可得，皆是由此而起。”

当啷一声，竟然是赵殷手里的剑掉落在地面上。

“朕，有子息。”皇帝声音哑了几分，“朕是有子息的。”

“陛下福泽厚，服药之前和光公主已与您结缘，经此药夺福后也顺利降世，正是您与公主的缘分未尽。陛下尔后再无子息福缘，才皆为丹药缘故。”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

曾经先生服下数不尽的补药，连同房也要挑着子过，尤里躲躲闪闪跑去看郎中，忍气吞声地采买侍子皆不成事，原来根源竟在这里。

“对男子也一样么？”燕王手里短刃又向前几分，却仿若刺空气，并无一滴血流下。

“福缘不在育子之力，自然男都是一般的。王妃殿下若他改嫁自然能生儿育，只是王爷没有福缘罢了。”

“……那不是很好么。”长公主的声音清清灵灵的，混着高台上朔风的凛冽，“尽享男子之颜色而不必有受孕之忧，不是很好么？皇室绝嗣，不过天命，本也与我们无。阿姐，贵君绝色，现下也可放心吃下去了。”

“这倒不错。”皇帝嗤笑一声，“朕且再问一句，这长生之术，可会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