析而不殊

来了？”月华瞧长公主一路不发一言，忍不住打趣了一句，“饮些茶吧。”

长公主接了茶，有几分心不在焉：“我从前没想过这些。阿碧自小是王世子，长姐长兄相继为储君，她们思量得多。我总觉此事离我远着，力又不济，便不理这些……”她吹开了茶水，正欲饮下又放了杯，“阿碧说得对，此事难遂她意。”

天色已晚。车帘被风掀开一道缝隙，隐约得见外夜市几星灯火。年关底下，许多铺面都关了门，只有寥寥几家还敞开了门做今年最后几笔买卖。马蹄踏在城里石板路上，声响较平素亮些，隐约有回音。几个小童在外摔鞭炮，才听了声便忙避去路边。

月华不便多言皇室中事，只得轻手轻脚收了茶水，缓缓言道：“其实陛下不曾透出音信，殿下又何必多虑呢？好容易年节底下了，殿下只管放宽心就是。”

“我也只能放宽心了……”长公主笑了笑，“陛下决断也非我能左右。罢了，倒是前些子来府中递拜帖的士子，你可回了？”

“已回了。送来的礼都退了去，又另赠了些文房与他。其实殿下还是太过宽仁了，便是张尚书引荐，殿下为了避嫌不见也无不可。”

“承恩公府等着往宫里塞呢。”长公主笑，“往后有的是给他吃闭门羹的时候，如今反倒不好得罪。怎么说也是表亲外戚……我猜，他们想送青妹家的十三郎宫……论起来还是先皇后外侄。”

只看他们如何安排。长公主指尖点了点盖碗，漠北那位公子得宠不知瞧眼红了多少家。从前皇帝不纳后宫也没敢想，而今见了几位宠君的架势，想钻研的家都有点塞的意思。与其便宜了个漠北蛮子，不如教自家儿郎搏一搏。

但若皇储自阿碧而出……长公主放了茶盏，不由笑了笑。难怪阿碧如此警觉，眼下形无论如何谋算，陛下都是抱一个近支幼子最合宜，偏巧她此时有了妊。她摇了摇，此事究竟还得看长姐意思，如今还早着。

马车慢了下来，外驾车娘子轻声道：“殿下，门房来报，王大派递了拜帖。”

“哪位王大？”

“王青瑚王按察。”

长公主猛地坐起来，“他来我府上做什么？可说了何时来访么？”

“说是初二时候。”

王琅自回京后便一直赋闲。原本定了巡安西府，圣也另下旨意派了旁，加之一整月不曾召见，如今怕是坐不住了。长公主思忖了片刻，道：“他既来访，便递个信去宫中。怎么说他也是先帝侍君，我不好私会。”

却说皇帝接连两召幸了林少使，宫中已有内侍观望起了风向，只怕是林少使莫名其妙地便要复宠。法兰切斯卡说起内侍间的风言风语只笑：“我看你和林户琦吃饭也就那样。”他一面说着一面给皇帝开背，“哎，反正你这几天不用见，我们出宫去吧。”

“唔……”皇帝抬了抬右肩，“这里揉揉……可行，只是出宫也左不过在京城里逛逛，年节底下铺面也没什么开着的，总不好又去烟柳地方。”

妖也想起来，手上便松了劲：“哦对，明儿你还有宫宴……我还想悄没声儿出京去，看来也不行了。”

“宫宴也就是宫里这几个，加上我哥哥妹妹……初一才恼火呢，一大早要受朝贺，要赐宴，折腾好一通了才能休息。”皇帝趴在榻上将转了个向，“说来去年是谁接见外命夫来着？”

去年此时侧君早离宫去了。外朝朝贺自然是皇帝受着，后廷朝贺却是须皇后主持。皇帝惯来将这琐事甩手丢了给侧君不理，侧君离宫后更是了给长宁，若非中贵请旨极少过问。妖思索了好一会儿也未见答，一时沉默下来。

“……谢长风吧……？”过了半晌，妖才犹疑着吐出来，“要么就是赵崇光。就这么几个，既然去年你收了贺表，肯定有管了。”

“也是，今年让希形去吧。他身家清白又是主位，若年纪小怕压不住，便叫谢贵君……”皇帝猛然直起腰来，“谢贵君还能动么。”

妖一手又将按了下去躺平，顺势捏起肩颈来：“冬至时候不是都烧糊涂了么，又过了个把月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皇帝整张脸埋在软枕上闷闷地笑：“临时抱佛脚？罢了，希形若压不住也叫他硬压……哎，”她又侧露出脸来对着妖，“要不我让阿斯兰去受朝贺？朝官们必定个个如吞苍蝇，谁叫他们天天上弹劾折子。”想是觉此提议可行，皇帝甚至又加了一句，“他去受朝贺，你跟在旁边陪着。”

“嘶……你是要跟大臣打起来啊……”妖一脸牙疼表，“他们要整阿斯兰你就拼命推是吧……你什么啊景漱瑶，怕他死得不够快？还要把我也拉下水，哎哟，你可真难伺候，我不去。”

“还不是这群文，折子写得像快亡国了……哪里亡国了，我看他们少贪点墨少玩点关系税负还能再往下减些。”皇帝忍不住啐了一，“早看他们不顺眼了。再吵吵每家征个儿子进宫，我倒要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