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

饨。

滚沸的汤锅里，十来个馄饨上下翻滚，皮儿被煮得半透明，显出内里饱满的馅颜色来。

岑婆面朝着早食摊，坐在门缝她手里的这件褂子，水雾就算飘过来，也嗅不到食物的滋味，但岑婆依然望着，直到对面收摊，她才闭门。

这一，裁缝铺比食摊先关了门。

漆饮光见对面打算关门，立即站起身来，然而一街相隔的看也没看他一眼，等岑婆阖上门扉，兀自跟在岑婆身后，往裁缝铺后堂走。

合拢的门缝里只能看到她如春花一样鲜艳的衣裙，很快，那一抹色泽隐后堂黑暗处，再看不见了。

漆饮光盯着黝黑的门缝，门上着一枝盛放的桃花枝，淡笑一声，重又慢慢坐回长凳上。

裁缝铺后堂那一间屋子其实并不，四面都没有窗，亦没有灯烛照亮，屋内是一片纯粹的黑，沈丹熹踏其间时，袖摆微扬，一盏琉璃灯已悬在身前。

岑婆感知到身后火光，回看来一眼，并未多说什么，继续在前方引路。

沈丹熹跟在她身后走了许久，城中声逐渐被鸟雀之音替代，山野之间的春雾浮在四周，春雾处露出一座低矮的坟包。

此间主回归，周围木簌簌作响，枝叶摇间，竟无比灵活，像在欢迎岑婆和随她而来的客。

今早天未亮时，沈丹熹密山，便是来这里找过她。

那时这些木对她可不算客气，还试图扭曲环境，阻止她朝那一座坟包靠近。

不过这些木大约修炼不，那些小把戏或许能蒙混普通，却拦不住沈丹熹。沈丹熹到了坟前，发现墓中是空的，才又离去。

再次前来，周围木对她友好许多，两一前一后，径直朝坟包走去。

沈丹熹踩着岑婆的脚印，身形化作一缕青烟，没坟包内。

坟包内只有一间狭小的石室，石室正中一张停棺的石床，如今棺木已经不在，只剩下石床。

岑婆抬起下示意道：“脱了衣裳坐到那里去。”

沈丹熹将琉璃灯放置在石床一脚，解开襦裙系带，将褪下的衣裳铺在石床上，赤身坐下。

岑婆抬手点向自己眉心，尖锐的指尖划开额，并指探灵台，片刻后，一线亮色的细长银针随着她的指尖抽出。

这一枚银针甫现，整个墓室的温度骤降，刺骨的寒之气似乎已顺着银针，从曹地府逆流而上，涌这一座埋在间地底的墓里。

琉璃灯中的雀火被气所撩，轻轻一晃，又即刻静止，火光依然明亮。

“能照亮司的火，是一簇好火。”岑婆看了那火苗一眼，走到沈丹熹面前，最后一次向她确认道，“我说过了，老婆子的针是刑具，穿你魂魄的每一针，你都要承受锥心刺骨之痛。”

“身有二百零六块骨，想要将身魂织在一起，你便要生受二百零七针。”

比起在九幽生不如死的子，二百零七针又算得了什么。

沈丹熹没有半分迟疑，点道：“我明白，岑婆请。”

“好。”她如此果决，倒是令佩服，岑婆捻起银针，“老婆子年龄大了，看不清针眼，扯一根你的发丝做线，帮我穿进去。”

沈丹熹抬手取下发簪，松开发髻，一青丝如瀑淌下，在雀火的光照下，氤氲出柔顺的光泽，披盖于柔软白皙的身躯上。

她指尖挑起一根发丝扯断，乌黑柔韧的发丝上有微光一闪而隐，按照岑婆要求，将细长发丝穿针眼当中。

岑婆托起她的手，针尖悬在指腹，在下第一针前，提醒道：“仙灵修到元大成之，可以元出窍，遨游天地，身魂相织以后，你的元便再无可能脱身而出，若强行离体，只会魂碎身溃，顶多只有识可外放一定距离。”

沈丹熹颔首，表示自己知道了。

若是魂魄再次被挤出身体，那魂碎便碎了，她宁可碎了，也不想再九幽，自然更不可能将自己身躯再次拱手奉于他。

岑婆便不再多话，银针的光映那双苍老的眼中，开浮于瞳孔的浑浊迷障，使她这一刻的眼珠竟比幼童还要清澈。

银针穿指骨，锐痛刚在身躯上冒了个，冷而尖锐的寒意随之侵魂魄。沈丹熹已做好了魂魄锐痛的准备，这比身上的疼，更要强上百倍千倍。

可岑婆行针一半，忽而生生顿住了。

她疑惑抬眸，看到岑婆惊讶的色，再垂眸时，又见她捻针的手微微颤抖，银针之上力流转，针尖之处正有一极强的力量与之抗衡。

织魂针织魂，本该如普通银针织布一样容易，可当下织魂针抵在沈丹熹的魂魄上，却像是触上了一块铁板。

单是这第一针，岑婆便行得如此艰难，简直从未有过。她心底生出疑惑，问道：“你的身骨摸着如此年轻稚，为何魂魄之力却这样强横？”

倒像是经过了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