嫖虫记事（4）

记下咖啡厅的位置，约好晚上九点。

整理好病历，我在医院冲个澡就直接开车到咖啡厅。点了一杯Macciato，一块松饼。看了看表，正好八点。

这是一家很净的咖啡厅，不但净，而且明亮，不同于时下咖啡厅的暗，桌椅摆设餐具都很有品味。没有桌布，原木手工的矮桌上，一个着香水百合的水晶瓶；墙上挂得是仿莫内的画，Lp唱盘上放着姜育恒的歌。

「再回首，云遮断归途。再回首，荆棘密布。今夜不会再有难舍的旧梦，曾经与你有个梦，今后要向谁诉说。」

我把自己埋在沙发里，不知有多久没有这样自在松弛过了。重逢的喜悦使我神紧绷，我得想办法在一个小时内恢复正常。

「再回首，背影已远走。再回首，泪眼朦胧。留下你的祝福，寒夜温暖我，不管明天要面对，多少伤痛和迷惑。」

咖啡上都是泡，尝一就要擦一次嘴。我一把它喝光，一次擦净。松饼有点硬，应该不是自制品，吃了一小块我就推开了。音乐从姜育恒换成了林慧萍。

「如果一切靠缘份，何必痴心着一个最怕藕断丝连难舍难分，多少黎明又黄昏。就算是不再流伤心泪，还有魂萦梦牵的夜。那些欲走还留一往，都已无从悔恨。」

咖啡里不会有放安眠药吧？我眼皮好重。

「早知道会这样伤，会如此难枕，当初何必太认真。早明白梦里不能长久，相思不如回，如今何必怨离分。除非是当作游戏一场，红尘任他凄凉，谁能断了这份。除非把真心放在一旁，今生随缘聚散，无怨无悔有几。」

ZZZZZZZZZZZZZZZZ……

「小P？醒醒，睡着了喔？」嗯？

「对不起，我来迟了。」啊？

我看看表，九点五十分，睡了将近两小时。

「孩子刚才吃完药睡了，我妈身体也不舒服，家事做完才发现迟到了，真是对不起ㄛ。」

男等，天经地义，就算不是天经地义也要有绅士风度。请她坐下来，为自己点了杯墨西哥落，文欣要了杯特调。

「我看你要注意自己的小腹，都发福了还点这么重味的东西喔。」墨西哥落里，起司泡多是不用讲了，那个「落」，是颗生蛋黄。文欣一点都没变，我可是壮了将近十公斤。

嗯，还会开玩笑，这样就比较不生疏了。我们开始聊这十年来彼此的生活，我把小雯的况、与小茹分手的事告诉她，还聊了聊我的工作。文欣的生活过得并不好，白天跑业务，晚上带小孩，一个撑起三个组成的家。丈夫？从来没有过。

「是私生子，跟着我姓。」

是父不详还是遭遗弃，不便究。我只问她，目前有没有对象，她说没有，带着一个小孩，也没要。

我吸一气，心里盘算着许多事。Waiter来告诉我要打烊了，都十一点半了。我付了钞，带文欣上车，问她住哪儿，送她回家。

「我明天……明天周休……孩子有我妈带……」嗯？

「我……我在家……洗好澡才过来……」嗯嗯？

「我明天也是周休，你有空吗？」我知道她想说什么。

「有……」她的眼神透露出怀疑的神色，Why not tonight？

「明天我想去剑湖山玩耶，可惜没陪我。一个大男去很奇怪，我们带小佳桦一起去好不好？」

从此，我放假就窝在文欣家，能出去玩就带着母俩一起出去，文欣没空就留下来带小孩，整整大半年我把她们当家，却没半点要和文欣上床的意思。

四月，那场医界谈之色变的浩劫到来。小儿科主任撒手不管提前退休，我以不到四年的年资被迫登上代理主任之职。连续两个多月吃睡都在医院，每天挂电话给文欣，文欣说佳桦哭着要找医生叔叔。

「快过去了，你们千万不要来医院。」

其实不用代，所有都知道不要来医院。门诊少得可怜，有怀疑病例就要往上报，报了病患埋怨，不报会受处罚。医院在两难中熬了下来，靠着住院收与补助勉强度过难关。六月中旬，门诊病患回笼。院长在六月底放了坚守医院的员工三天假，回去陪陪家。

第一要务当然就是冲到文欣的家，文欣站在门，哭红了双眼。将近三个月不见，她好像瘦了。

「你没事……没事……太好了……呜……」

「傻瓜，不是告诉过你我很健康吗？没事，没你想象那么严重。」

我吻着文欣，舔掉她脸颊上的泪水。十年多了，我再一次碰触她半失血的红色嘴唇。

文欣呐呐的说，小孩被外婆带到山上避难了，过两天才会回来。

我们从门吻到卧房，边走边除下外衣，一进卧房就双双跌在床上。

「吻我，吻我的房，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