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癫狂神色不敢上前，有大臣却一直为范闲觉着不平，从后方抱
过个约莫两斤左右的酒坛，送到范闲的身前。
「谢了！」范闲哈哈一笑，一把拍碎酒壶封泥，举壶而饮，如鲸吸长海般，
不过片刻功夫便将壶中酒浆倾
腹中，一个酒嗝之后，酒意大作，他今
本就喝
得极多，此时急酒一催，更是面色红润，双眸晶莹润泽，身子却是摇晃不停。
他像跳舞一般踉跄走到首席，指着庄墨韩的鼻子说道：「这位大家，您果真
坚持这般说法？」
庄墨韩嗅着扑面而来的酒味，微微皱眉说道：「公子有悔悟之心便好，何必
如此自伤。」
范闲看着他的双眼，微微笑着，
齿似乎有些不清：「凡事有因方有果，庄
先生指我抄袭先师这四句，不知我为何要抄？难道凭先前那首短歌行，晚生便不
能赢得这生前身后名？」
生前身后名五字极好，便连庄墨韩也有些动容，他心系某处紧要事，迫不得
已之下，今大碍平生清明，刻意构陷面前这少年，已是不忍，缓缓将
移开，
淡淡道：「或许范公子此诗也是抄的。」
「抄的谁的？莫非我作首诗，便是抄的？莫非庄先生门生满天下，诗文四海
知，便有资格认定晚生抄袭？」
看庄墨韩手指轻轻叩响桌上那幅卷轴，范闲冷笑道：「庄大家，这种伎俩糊
弄孩子还可以，你说我是抄的令师之诗，我倒奇怪，为何我还没有写之前，这诗
便从来没有现于
世？」
庄墨韩似乎不想与他多做舌之争，倒是范闲轻声细语说道：「先生说到，
晚生未白，故不能言鬓霜，身体无恙，故不能百年多病……然而先生不知，晚
生平生最喜胡闹事，拟把今生再从，你不知我之过往，便冤我害我，何其无趣。」
不知道是真的喝多了，还是难得有机会发泄一下郁积了许久的郁闷，范闲那
张清逸脱尘的脸上陡然间多出几分癫狂神色。
「诗乃心声。」庄墨韩望着他温和说道：「范小友并无此过往，又如何能写
出这首诗来？」
「诗乃文道。」范闲望着他冷冷说道：「这诗词之道，总是讲究天才的，或
许我的诗是强说愁，但谁说没有经历过的事，就不能化作自己的诗意？」
他这话极其狂妄，竟是将自己比作了天才，所以借此证明先前庄墨韩的诗论
推断，全部不存在！
听到此处，庄墨韩的双眉微微一皱，苦笑说道：「难道范公子竟能随时随地
写出与自己遭逢全然无关的妙辞？」这位大家自是不信，就算是诗中天才，也断
没有如此本领。
见对方落自己算中，范闲微微一笑，毫无礼数地从对方桌上取过酒壶饮了
一，静静地望着他，眼中的醉意却渐趋浓烈，忽然将青袖一挥，连喝三声：
「纸来！」
「墨来！」
「来！」
醉三声喝，殿中众不解何意，只有皇帝陛下依然冷静地吩咐宫
按照范
闲的吩咐，一会儿功夫就准备好了这些。殿前空出一大片空场子，只有一几一砚
一，孤独而骄傲地站立在正中。
范闲微笑看了庄墨韩一眼，眼中醉意更胜，对身边正执笔以待的三名太监说
道：「我念，你们写，若写的慢了，没有抄下，我可不会写第二遍。」
这三名太监无来由地紧张起来。很多都在猜测范闲准备做什么，他如何能
够让世在庄墨韩与他之间，相信自己才是真正的一代诗家。此时夜不久，夏
末夜风并不如何清凉，但场间的气氛却有些类似于战场之上鼓声渐起。
……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花渐欲迷眼，浅
才能没马蹄……天
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毫无征兆，毫无酝酿，范闲脱而出一段，尽是白居易所作，不一会儿功夫，
便有了十几首。他站在书几之旁，眼神望着宫殿外的夜色，不停吟诵着自己这奇
怪大脑里能记住的所有名诗，几名太监挥笔疾书，却都险些跟不上他的速度。
众默然，细品。
面对着源源不绝的
谋与算计，强大的压力之下，他此时终于
发了出来，
癫狂之下，只顾着将脑中所记之诗朗朗诵出，既不在乎太监记住了没有，也不在
乎旁听明白了没有。那些咀之生香的前世文字，经由他的薄薄双唇，在这庆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