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野闲游】（第三部：江南迷梦）7-10

静的书房中，竟似惊雷乍响。

郭靖心中一震，但他仍然目不转睛地望着窗外。烛光摇曳，在他高大的身影

上投下忽明忽暗的影，仿佛无声地诉说着这一刻的凝重。那黑暗中，似乎潜藏

着无数说不清、道不明的秘密，正等待着被揭开的那一刻。

只听得黄蓉声音轻颤，如同秋风中的残荷，凄婉动：「靖哥哥…你…你竟

这般想我？」

这一声呼唤，满含幽怨，直似那断肠听了断肠曲。她声音中的痛楚，仿佛

三月桃花被骤雨打落，凄凉至极。

霎时间，泪珠儿如断了线的珍珠，沿着那娇艳的脸庞潸然而下。往里灵动

如秋水的一双眸子，此刻盈满泪光，映着摇曳的烛火，宛若碎裂的琉璃，美得令

心碎。

黄蓉痴痴地望着郭靖的背影，目光中既有刻骨铭心的伤痛，又带着几分对真

相的渴求。这般神，直叫想起「泪眼问花花不语，红飞过秋千去」的意境

来。

郭靖立在窗前，背对黄蓉，一言不发。那挺拔的身影在烛光下如同一座巍峨

的山岳，沉默而坚毅。窗外的夜色沉，仿佛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力。

烛火摇曳，在郭靖宽阔的背上投下忽明忽暗的光影。他的双肩微微紧绷，看

似平静的外表下，似有千钧之力在角力。

这一刻，郭靖心中百感集。是不忍见妻子泪眼朦胧的娇容？是悔恨自己无

意中伤了至亲至？抑或是面对这惊天的秘密，一时难以抉择？种种绪在他心

中翻涌，却无一字从中吐露。

郭靖的沉默胜过千言万语。原本温馨的书房，此刻竟似笼罩了一层肃杀之气。

这对夫妻相处多年，还从未有过如此令窒息的时刻。

黄蓉此时眼中含泪，声音却似断弦琴音，既哀婉又坚定：「靖哥哥，蓉儿虽

不敢说十全十美，但这些年来，待你之心，可昭月。便是有时任胡为，却也

不曾存半点负你之意。」

她略顿，又道：「你今何以生出这等疑虑，蓉儿委实不解。只盼你能三思，

莫要被那等子虚乌有的闲言碎语所惑。」

末了，黄蓉轻叹一声：「罢了，你我且各自静思片刻，待明再作计较。」

言毕，她袅袅婷婷地步出房去，竟似带了几分凄凉之意。

郭靖始终站在窗前，一动不动。烛火在寂静中渐渐低矮，最终自行熄灭，留

下郭靖的身影在黑暗中伫立。

却说那书斋一别，黄蓉与郭靖二之间，竟似隔了一道无形屏障。郭靖那

番话语，犹如利剑，刺痛了黄蓉的芳心。她哪里料到，自己的夫君竟会将她

与那三神器之说牵连，心中既愤且怨，不由得暗自伤神。

自那晚起，黄蓉便将自己困在闲云居中，闭门不出。她心中暗想，郭靖定会

寻来解释，或来宽慰于她。谁知复一，郭靖的身影却是迟迟不见。这般冷落，

更是叫黄蓉心如刀割。

她虽贵为侠，此刻却似那闺怨，独守空房，形单影只。闲云居内，只

余黄蓉一独坐凭栏，对景伤怀。往里夫妻恩的种种，此刻想来，竟似南柯

一梦。

这番光景，若是让那杨妃娘娘见了，怕也要潸然泪下，同叹红颜薄命。蓉儿

这般境遇，岂不正应了那「此恨绵绵无绝期」的诗句？

光荏苒，转眼一周已过。黄蓉芳心暗自生嗟，只道是闲来无事，欲寻些雅

趣消遣。然而，无论她如何强作欢颜，那心中的郁结却始终挥之不去。

一，她兴致勃发，抚琴一曲。谁知往昔熟稔的曲调，今听来却似催魂之

音，令心烦意。琴音断续，难成和雅，倒像是应了她心中的郁结。

复一，愁绪渐。黄蓉信步园中，只觉往赏心悦目的花，如今看来

也失了光彩。她那秋水般的眸子，不时向园门瞥去，似在盼着什么儿归来。

终是按捺不住，唤来贴身丫鬟小翠。黄蓉柔声问道：「我这几闭门不出，

可有什么新鲜事儿？」话虽如此说，心中却暗自期许能听得某个的消息。

不多时，小翠回来禀报，声若蚊蝇：「夫，老爷接了紧要军务，说是铁掌

帮与边防军起了争执，他奉命去调停，已去了好些时了。」

这番话一出，黄蓉心一紧，面上却不动声色，只轻轻「嗯」了一声，便挥

退了小翠。屋内寂静，唯有那一声轻叹，道尽千言万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