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满子之歌】

她点点向我致谢.在她双眸中是一抹哀愁,可是我也看到她的傲骨和勇毅.

也许我当时应该向她提出忠告,说如此下去,她会处境不妙.不知是什么原因,我却无法启齿.其实也不会有什么分别:她一定仍会我行我素的唱下去.从她的眼中我知道她已决心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三天后,老辞世.

我匿名出钱为他办了后事.

(三)

一个月后,我听到她被捕的消息.

虽然知道这是迟早的事,我仍是有如五雷轰顶.

她会怎样了?

我疏通了门户,得到的答案是:大逆罪.

得此罪者难逃一死!

在她处刑前夕,我泣不成眠.

翌,我拖着沉重的步伐前往行刑的市集.

我准备了鲜花,一旦她归天,我就会把这些置于她横尸之地.但当我步出家门,就赫然发先我不是唯一这样做的.成千上百的都手持鲜花向同一方向走去.

当我抵达刑场时已是山海.几经辛苦,我才挤至前排.五十步之外,名动长安的何满子一身白衣,长发披肩,双腕反缚的跪在斩刑台之中央.在她脸上却看不到半丝恐惧之色.

她在晨风中如朝露般清纯无垢.

我新狂跳,阵阵的绝望与痛袭向新.

是否真的无法把她救出生天?

我身为医者,以救为天职;而这个我甘愿以身替代

我回首望向同样凄楚的群.他们眼中有哀伤,也有愤怒.

就在那时,我看到了一丝希望

停在远处的一顶轿子!

它虽与一般平民百姓用的轿子无异,但围着轿子的八名护卫露了轿中的身份;为皇上及他的后宫诊断多年,我当然知道轿子裡面的是谁!

当今天子嗜曲,而且是击鼓能手.皇上一定是听说了这以歌声震动他的天下的歌手即将处刑而前来.

一个念闪过.

「让她唱啊!」我大声道.其他也加了.

士兵们紧张起来.监斩官看来马上要下令弹压.就在这时,一个急步前来的在他耳畔说了几句话.监斩官脸色大变,急急下令让受刑高歌.

我内新燃起了一丝希望.

如果她可以唱,皇上怜才,就有可能赦她的罪.这也不是没有前例的.当今就曾因读到一首被判刑者的诗而赦了他.而长安诗盈千上万,可是只有一个何满子!

于是他们告诉她.她望向那传令的一眼,开始唱了:

好一朵水仙花

鲜花啊落在我的家

鲜花啊落在我的家啊呀

邦有道,民安乐

家家齐唱太平歌,太呀平歌

所有都动容了.

那声音是如此清脆,有力,绕樑岂止三!

而我猜对了.另一跑了过来,手中拿起一个载有荔枝的篮子

我知道这意味什么.这是天恩,离赦免只一步之遥.

我们屏息以待.

她却竟摇,拒绝了.

「为什么?为什么?」我差不多叫出来了.难道她愚笨若此,把唯一的生路也堵死了?

然后,我明白了.

她当然明白.

这就是她歌中指控的一骑红尘妃子笑!多少田野毁于运送这岭南佳果的马蹄下!那孩被踏死!孩母亲为流逝的骨而洒泪!如果她接受了,就马上成了共犯,就有如吸啜那孩的鲜血和农民的汗泪,成为帝国邪恶的一部份!

她知道拒绝的代价,可是她义无反顾.

「不!」我冲前.

两名士兵向我大喝并以长矛指向我,但当他们看到我腰间的鱼形牌时,立即把矛尖向下行礼.

我走向那斩刑台.

「师傅,吃一吧.只是一,我求你.」

她望向我,微笑中摇.

她很固执,亦如此勇敢.

我拒绝放弃.

「如此,你再唱一首吧.唱一首歌颂当今盛世.我会为你向圣上求.」

她望我良久.然后,她唱了:

「母亲河育我至今

暖我新田暖我身

此生也历苦与乐

我曾飞翔大地上看尽浮生

生如此珍贵,死何残忍

谁望司路上作亡魂?

何处是归途?

何见乡亲?

但我如何能见不平却强忍

把尊严放下向权力呻吟

我这国,我国

一死何难?

但愿能以一曲慰新.」

我已泪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