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

肯饶时，孙子愿赔偿，只要爷爷说出个数目，孙子倾家产也要拱手献上。”

曹把眼一看，见西门庆一身绫罗，腰上悬块上好白玉，心中一动：“这武大之家颇是贫寒，要做大事，没有钱财哪里可行？终不成让曹某去街上卖甚炊饼糊？倒不如先勒索此贼一注，以后再摆布了他未迟。”

曹乃是个最务实的子，堂堂妻曹，并不把贞洁放在眼中，况且他对潘金莲又无甚感，若识趣便当是个玩物，不识趣则早晚也是一刀，于是斜睨西门庆道：“汝真有心要赔偿？”

西门庆磕个道：“孙子今痛恶前非，如何不赔？”

他们在楼下打得鬼哭嚎，街坊四邻都已惊起，一个个披衣出门，看见武大打得西门庆磕告饶，眼珠子都惊出眼眶来。

武大所居紫石街，乃是阳谷县一条商街，邻里亦都是买卖家：开银铺的姚二郎姚文卿、开纸马铺的赵四郎赵仲铭、卖冷酒店的胡正卿、卖馉饳儿的张公，此时纷纷劝道：“武大，你是最本份的，如何把大官砍得遍体流血？”

曹眯起一双眼从几个身上扫过，那几个只觉他目光如两道冷电，都不由激灵打个寒战。

曹这才缓缓道：“家中不贤，被此贼诱，倒也罢了；吾去捉，又被此贼踢伤，又且罢了；只是此贼甚是心狠，将砒霜给付那贱，一心毒杀了吾，莫非诸位高邻以为，此事竟是武大的不是？”

几个面面相觑，那胡正卿便道：“若是如此，打得不冤。不过他既肯赔偿，可见知错，若是杀伤命，不免要吃官司。”

曹呵呵笑道：“这位高邻说得不错。”他也不知道这年月物价如何，四下张了张，指着房子道：“似这屋舍，若买一栋需要银钱几何？”

几个邻居一看，乃是赵仲铭的屋子，上下二楼，楼下有店面，颇为宽敞。赵仲铭道：“此楼十二年前买时，花了六十二贯，不过前年有出到七十贯钱，我没卖他。”

曹点道：“七十贯不卖，一百贯你多半是肯卖了。”对西门庆道：“莫说吾欺你，这条命几乎被你毒杀，你便出一万贯钱赔偿吧。”

第4章 武大休了潘金莲

西门庆一听叫起撞天屈来：“爷爷啊，满县都道小有万贯家财，不过是图个顺，哪里便真拿得出万贯？小家的宅邸、生药铺子、还有几间门面，加在一起也不过两三千银子，尽都是些恒产，若论浮财，也只拿得出千余银子，便已山枯海尽，按一两银值钱两贯，也不过两千贯钱。”

曹冷笑道：“你方才说吾说出数目，你倾家产也要献上，如今吾说出数目，你却跟我就地还钱，岂非耍弄于吾？既如此，钱便不要你的，这条狗命纳在此吧！”

说罢揉身上前，一剪刀戳向西门庆胸，西门庆大骇，将胳膊一挡，刺小臂中，疼得龇牙咧嘴，叫道：“给、给、给，一万贯赔偿小认了、认了！”

曹呸了一道：“也是个欠打杀的贱种。”

就向众邻里道：“哪位高邻家中有笔墨借用？”

胡正卿道：“待我回家取吧。”

他取来纸笔，赵仲铭搬出桌子，胡正卿磨浓了墨，正待拿笔，却见曹已将笔拈起，将墨一蘸，胡正卿惊道：“大郎，不用我替写么？”

曹笑道：“些许小事，不敢有劳高邻。”说罢笔锋落处，先写下“书契”二字，后面则是“今有阳谷士西门庆者……”

笔走龙蛇，文不加点，三言两语，写明了西门庆见色起意，与王婆做局骗良家，提供毒药教唆谋害其夫，被其夫发现，自愿赔偿铜钱一万贯，限一内偿清，偿清之后，双方各自休不得再起争执云云。

四邻都看呆了，胡正卿更是满眼发亮，翘起大拇指道：“大郎，一向小看了你，这笔隶书厚重古拙，气韵生动，满县无第二个能写出。”

曹微笑不答，以墨涂手指画押，又去让西门庆画了押，吹了一吹，收在怀中，道：“你再写个一万贯的欠条来，给足钱款还你欠条。”

西门庆无可奈何，被几搀扶起身，写了一张欠条：“本西门庆自愿赔偿武植钱财，今还欠款一万贯整。”

递给曹，曹看罢冷笑一声，一剪刀戳在西门庆手背上，西门庆长声惨叫，曹反手又是一个耳刮子，抽得西门庆鼻血长流。

西门庆知道欠条上的坑被对方看了出来，连忙叫道：“小昏一时笔误，容我重新写来。”

当下好好重写一张欠条。

曹看罢收在怀中，剪刀指着对方鼻子道：“贼，切莫和吾再耍什么把戏，真惹怒了吾时，教汝九族皆成齑，不过反掌之劳，莫谓言之不预也。”

西门庆被他凌厉眼看得遍体生寒，连道不敢，曹道了声“滚罢”，他这才扶着墙，一瘸一拐慢慢而去。

曹露出些笑脸，拱拱手道：“惊动诸位高邻，为不安，事毕再摆酒和各位压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