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节

，也还罢了，有本事的，便不去招蜂引蝶，蜂蝶也要自来，你也是见过世面子，这般道理难道不知？为兄的说句过话，似你当初管着王庆也严，他待你却又如何？韩五这厮，别的不说，真遇上事，便是刀山火海，也决计抛你不下，这等好男子，容他一容，又何妨？”

老曹不晓得自己侥幸，早生了一千年。若在后世，管你魏武帝还是梁山贼，敢公然放出这等言论，早被一端拳打成飞灰，大道都要磨灭也。

然而有一说一，放在此时环境，老曹这般态度，已堪称之友也。

段三娘听了，咬住嘴唇，缓缓摇：“哥哥，你说他刀山火海也不抛我，我倒肯信，可是心只有一颗，譬如刀山火海之内，我和红玉在两，他又如何？难道舍了红玉救我？那他于红玉而言，岂不是无无义？哥哥，都只长一颗心，纵使强分给两，又岂有不偏不倚的？”

她这几句话，声音朗朗，众都无话应对，便连老曹也不由皱眉：这大妹子怎地油盐不进呢？

一时间在场几，韩五苦着脸发愁，曹、晁两个大哥皱眉不快，段三娘板着脸不语，局面僵持难下。

梁红玉听在耳中，却是自以为懂了：哦！她是怕韩大哥对我偏心！可我梁红玉岂是不知礼仪之？我且同她诉说心中款曲，让她放心。

当下吸气，走到段三娘面前，款款跪倒：“姐姐听禀，小妹的娘去得早，自幼无教诲，不通道理，所谓‘丧长不取，无教戒也。’本就不能做家中主。后来险些陷身风尘，虽蒙武大哥解救，不曾污了身子，却也坏了名，愈发不足以侍奉良。”

说话间触动怀，流下两行清泪：“幸蒙韩郎不嫌，肯加青眼，小妹亦他豪杰了得，却是绝无争宠之心，只求栖身之地。小妹在此对天发誓，这座梁山替我为证，姐姐若肯容我，当一生敬姐姐，一世记得恩典，绝不敢有一丝不恭处，不然，天地厌之，明弃之。”

晁盖双眉一轩，一颗直男心顿时大受感动，忍不住道：“段家妹子，这小妹子言语由衷，你、你且好生想一想。”

曹却是暗自摇，喟叹不已：一向小看了段三娘，此看似粗俗，原来别有见地，梁红玉这番话，却是白说。

果然段三娘苦笑一声，伸手拉起梁红玉：“妹子，晁盖、武植两位哥哥，怕是只觉得我冥顽，可是在我看来，你才真正冥顽——你说你这般才，这身武艺，如何就叫‘不足以侍奉良’？”

“还有什么‘丧长不娶’，却是谁定的鸟规矩？你娘死了，难道是你害的她不成？她死得早，本已是你命苦，为何命苦的还要教她受苦？世上又岂有这般鸟道理？”

晁盖听了心中不快：“段家妹子，前贤所定规矩，自有其中道理。你一个子……”

话没说完便被段三娘打断，猛扭瞪向晁盖：“规矩规矩，世间规矩多了，我辈若能守规矩，晁大哥又何必上这鸟梁山？在家做个老老实实规矩，岂不才合规矩？”

晁盖自上梁山，多少年不曾挨过顶撞？何况被个子？

一时间又怒又惊，“啊、哦、呃”说了一串拼音，竟是组织不起言辞，又见段三娘目光如火，不由自主退了两步，看向韩世忠，迁怒道：“韩五，你也不管管你婆娘！”

段三娘冷笑一声，又看梁红玉：“什么‘险些陷身风尘’，什么‘却也坏了名’，你便是真做了表子，只要不是你心甘愿，谁能说你低贱？为何便不配侍奉良了？再说韩五这狗贼，早年是个丘八，兵过如篾，他便不曾做过坏事？如今是个山贼，却是哪门子的良了？”

韩五见婆娘顶撞晁盖，也觉失了体面，正要训斥，话不及出，便被段三娘直抒胸臆，骂的当场呆住。

梁红玉更是听得傻了，段三娘这番言论，呵佛骂祖，惊世骇俗，把她脑海中天经地义的规矩一举掀翻了桌。

段三娘中不停，继续道：“你梁红玉，本是个了不起的娘们儿，天大地大，哪里不能安身立命，什么便叫‘只求栖身之地’？你若肯活得小猫小狗一般，又何必吃苦流汗，学这身文才武艺？你若真看上韩五这狗贼，光明正大同老娘去抢便是，有本事抢走你用，没本事吃我打杀，又来跪着求我做什么？他们男儿膝下有黄金，你膝下的便是粪便不成？”

一席话，骂的梁红玉痴痴呆呆，世界观都磨灭了。

段三娘又看向老曹：“哥哥，小妹要随你去青州，却不是学那等无能，图个眼不见为净！我不过可怜这韩五，他这般惫懒的鸟，竟肯为个读书学文，可见用心良苦……”

说着她也流下泪来，却一把抹去，强颜笑道：“老娘一生，嫁得三个汉子，前两个都不是什么好汉，对我也无真心，唯有韩五这个狗贼，好歹肯拿真心对老娘，老娘念他这一点意，他既是真心家，便放他双宿双飞又如何？权当放生积德。至于老娘……”

她忽然起狼牙，呼呼舞了几下，咬牙说道：“世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