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东转了夜幕，殿内仅剩下帝妃二，帝抿唇弯了弯，怕吓醒妃便悄悄地走到床边，掀开被子一角，钻了进去。

尚未靠近就感觉到热气在升腾，他不怕染上病气，把转了过来靠着自己，喃絮道了句：“乐乐不要怪朕。”

这辈子他满手血腥，却不想让淳于烁染上任何的风雪。尽管在怎么不想，淳于烁注定不能净净、清清白白，这是他亏欠淳于烁的。

嵇憬琛牵着发烫的手，不在纠结淳于烁有没有听见，把揽进怀里，闻着淡淡的药香味，阖眸睡意悄然来袭，最终沉浸在睡梦中。

夜里雨霜灭了一炷炷烛火，整个宫犹如没有尽的黑，风月鼓动穿对月，升月落，朝气雨止。

屋檐滴滴答答垂下雨珠，嵇憬琛觉浅起得早，天刚亮就穿戴好朝服，斜看了满是汗的，嘴唇抿紧，然后大步走出了淳安殿。

帝君独自一走在幽廊道，脚步踩下激起了一圈圈水迹，溅到他朝服，湿了裙摆。

好在宋玉德来得及时，撑着一把伞碎碎步走近，斜着往帝君身上倾，他一大半面积吹着寒风，半身僵硬的暗打颤。

君臣无话能说，静默了两条廊道，还是帝君止步不前，静静眺望着熹微，一簇光透过云层照出来，唤了宦官的名字：“宋玉德。”

宋玉德埋得更低，“老在。”

“三更做了场梦，梦里父皇骂朕丧心病狂，是条丧家犬，说朕一意孤行会害了重要的……”嵇憬琛说着笑着，“朕真的做错了吗？”

那场面特别的真实，已经连续几霸占他的思绪，‘不得已’愧疚于淳于烁。

宋玉德听着低笑有讽刺的意味，按下心中所疑，谌然道：“梦吉则凶，梦凶则吉，还望陛下不必多虑。实在不行，就去找国师解梦。”

“梦阑时，思量着，朕想的是，父皇都死了，为什么还要出现在朕的梦里？”嵇憬琛淡然说着，“新酒放在两下里，父皇与朕又有何别？”

明明都是一类，能坐上皇位者又有几个能清清白白的呢？父皇弑父，他也弑父，这叫做子承父业。

宋玉德像是吃了哑药，转音道：“陛下，该上朝了。”

关于接二连三的梦境，嵇憬琛是有所怀疑的，但是他也没提，便默认父皇的话是在给予警示。他很怪，父皇竟然没在梦里杀了他。

弑父之仇，估计是父皇成了魂都没办法胜过他吧。

辰时一刻，淳于烁是被院外扫地声给吵醒的，睁眼有些迷糊拢了拢手臂，抓着被子闻着一熟悉又陌生的味道，眉蹙了又平展。

多眯了好一会儿，他意识到了什么突然惊醒，盯着身侧空，仿佛存有余温，不自觉猜测嵇憬琛是否留宿于此。

很快这个念就被他给否决了，嵇憬琛面兽心，怎么会来看他呢。

就在此时，门外叽叽咋咋的声音响起，他忍着不适起身，几步一个咳嗽地走到门，虚虚开了一个，见到于亥端着一碗药挡在门，实在是看不清有些什么，只闻得见声音。

“闻纯妃病重多，本宫奉皇后之名前来探病的。”生的声音过于跋扈，淳于烁不用猜也能知道是安嫔。

于亥冷着一张脸，忆起皇后疑似下毒便咬了咬牙，“纯妃有疾在身，难以待客。”

即使于亥下了逐客令，安嫔好似听不懂，抬手招了招，便有两名侍搬来了名贵药，还介绍这是多少年前的名贵药物。

无事不登三宝殿，一登怕是会要了命。于亥皮笑不笑地收下，还得感谢皇后的善心，“替谢过皇后，待主子醒了，定会好好答谢一番。”

仅隔着一扇门，淳于烁察觉出来不对劲，推开了那扇门，穿着里衣就走了出来，问：“何事喧嚣？”

尽管宫都是下位者，可是男有别，淳于烁穿着实在露，惹得安嫔耳尖染上了红晕，怒道：“孤男寡的，成何体统！？”

淳于烁低下僵住了身子，赶紧拉着于亥的手往回殿内，门‘啪’了一声用力关上，整个仿佛燃在火炉中，滚烫得很。

完蛋了，他再次丢了清白！

门外安嫔矫揉做作的捏了声音，故意说：“听闻陛下昨夜夜宿淳安殿，莫非你染疾了还不放过陛下吧？”

“……”

“要是陛下染上了风寒，你可是罪了呢！”

“……”

安嫔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淳于烁像是有未卜先知，怒斥喊了句：“闭嘴！”

对于昨夜的事，淳于烁模模糊糊有一点点的记忆，他好像被抱在怀里，一点点舒服的睡下去。要不是安嫔提醒，他怕是会觉得是一场梦。

羞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