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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非六娘回了秦楼？还是……方才心定的我顿时又紧张起来。

在鹿灵犀飘然离去的当天，我就立刻托老马车行送信给宝亭，让她留意六娘的行踪，宝亭回信说六娘有事出门不在秦楼，之后接连两封信，都说六娘仍旧未归。

宝亭一连三封家书让原本尚有些信心的我一下子变得极度忐忑不安，害怕六娘从此一去不返。

可邱福的出现，却让我骤然看到了光明，宝亭不会轻易动用秦楼力量，那么邱福是不是像上回在镇江一样，是六娘派出来的？患得患失的我竟难得的坐卧不安起来，我甚至忘了我正身处万众瞩目的观礼台上。

其实，有心早注意到了我反常的举止，更有数道目光追随高光祖而去，不过，场内的绝大多数却对此毫无察觉，他们正全贯注于甫登上擂台的一对年轻身上。

平心而论，和上届相比，以兵之姿现身擂台的谭玉宇进步速，一式「飞花逐月」飘逸灵动变化无常，已有他大哥七成的功力，单单凭借这式腿法，今届名录上就定会有他一席之地，然而比起他的对手孙无言，他的进步简直可以忽略不计。

孙无言还似上届那般讷于言辞，举手投足间依旧带着几分少的羞涩，可她的武功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面对重重腿影，她不躲不避，双手上下翻飞，绿色的衣袖随之漫空飞舞，层层叠叠宛如片片绿叶，绿叶当中那双洁白小手结成花瓣，随即花瓣错落有致地绽放开来，开到极处，谭玉宇业已落台而败！百花初绽，一招却敌！偌大的校军场顿时鸦雀无声，半晌，才响起了本场监督武当清云宣告比武结果的声音，话音未落，场内已是声鼎沸。

满腹心事的我本来只是用眼角余光瞄着擂台──对于这场比武，我远不如对邱福那般关切，可余光中的这一幕却如此震撼，竟让我一时忘掉了心事！孙无言的这一招力道尚有相当不足，可无论是出手的时机方位，还是招式的节奏速度都把掐得妙到毫巅，看得出，她对战局的感觉和把握极其敏锐和正确，而这绝非是单靠苦练能练得出来的。

「这丫竟是个难得的武学天才！」我兀自惊讶，这等天份，又是十七岁的花样年华，加上清风这等名师的指点，假以时，将来就是辛垂杨、练青霓之流的物。

可去年见她不过尔尔，怎么短短一年，就迹般的脱胎换骨了呢？仔细打量起正向观礼台行礼的少，说来她相貌平平，武功原本又差──六娘的报倒是说她武功颇有进，可如此尚不足以引起我的重视──这些天就根本不曾留意过她，此时细看，才发现她眼角含春眉毛开散已非处子了，心中若有所悟，莫非她就是老天爷眷顾的那一种，一经男事便心智大开，武功大进？虽然这理由未免牵强，可想起无瑕自从生下钰儿、珏儿后，怀玲珑时留下的隐疾便全都不药而愈，武功竟然直于我，之妙绝不可以以常理度之。

不知怎的，忽又想起六娘变回鹿灵犀那副冰清玉洁的绝世容颜，那当是她的真实面目了，凝眉聚，自是在室之身，倘若她……亵的念一旦浮起，竟无法克制，我不禁又朝西北那边望去，却正看到站在观礼台前沿的清云盯着孙无言那隐隐有些惊疑的眼。

心念微转，我便明了清云惊从何起，疑从何来了。

他自是和我一样，从少这招「百花初绽」中看到了武当太极拳的痕迹。

太极拳在江湖流传甚广，然而缺少与之相配的太极心法，江湖上的太极拳与名列武当十三绝的武当太极拳名同形似而非，威力根本不可同而语，而太极心法一向被武当视若珍宝，非是武当地位超绝者不得相传。

不过，当年武当曾将一卷附有太极心法的太极拳秘谱作为贺礼由三丰真的亲传弟子邱玄清敬献给了刚刚登基的太祖高皇帝，太祖随后将它赐给了外甥曹国公李文忠，至李文忠长子李景隆被成祖削爵抄家，不知此物珍贵的刑部小吏将它作为证据附在了李景隆谋逆案的案卷中。

当我无意中从刑部浩如烟海的历史档案里发现它的时候，我如获至宝。

凭借太极心法，我得以管窥武当内功心法的奥妙，于是武当十三绝技中至少有一半对我来说再无秘密可言，不是时间紧迫的话，我甚至有望推演出武当至高无上的绝学「老子一气化三清」的基本原理，至于胆敢放言从流传于江湖的鹰蛇十二变的前八变基础上演化出后四变来，自然也是因为有太极心法压阵的缘故。

「百花初绽」的巧妙全在初绽二字上，柔的花朵初次绽放，正如芽土，都是天地氤氲万物化生的妙时刻，这一刻，至柔之物拥有了至刚之力，运用得当，即可收「以天下之至柔驰骋天下之至坚」的效，而以柔至刚和以柔克刚正是武当太极拳的两大髓。

知悉清风和易湄儿关系的我一下子便猜出，这定是清风的杰作，不过，百花拳里纵然有太极以及其他几大著名拳法掌法的影子，它也完全有资格称得上是别出心裁的创新之作，清风果然是惊才绝艳。

但不明就里的清云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