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次失去

这栈桥说来并不陌生，父亲死的时候，是大哥拉着他的手过去的。那时她害怕，根本不敢上前，哭着喊着要回家。

大哥没有生气，只是温声安慰她，将她小小的身子抱进怀里，轻车熟路又就稳稳当当就走了过去。

从前一直以为无限长的栈桥其实也就几步之遥。

“姐，你说，修这桥的指不定是有点毛病。”郑东的声音冷不丁从耳后传来，郑友娣抖了一下，便想着往一旁躲。

“姐，你说是不是？”郑东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一个劲地往前凑，直到惹得眼前红了耳尖才停下，隔着些距离，痴痴望着她。

“嗯，对，我早就想想说了。”

见郑友娣一个劲往黄军民怀里躲，他冷不丁把拉到自己另一边，语气里有些许懊恼，“姐，你躲我做什么，不就是亲……”

话还没说完，就被她一脚踹地上去了，他一抬就见姐姐通红着脸，一只手背挡着唇，一只手举起作势要打他，“你胡说什么！狗东西看我不收拾你。”

“消停点。”郑晓华沉默了一路，突然发话，郑友娣悻悻收了手，狠狠瞪了他一眼。

和众商量着过桥对策，稳妥起见，还是两一组，由专门有经验的带其他过去。

队伍逐渐分为两列，无经验的，以及经验丰富的。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虽然中途出现有因害怕而中途尿裤子的事，但好在并没有太大的意外。

由于郑芙扭到脚，郑晓华将她抱在怀里，步履平稳，在郑幸焦急万分的目光中安全到达另一边。

紧随其后的是郑幸，带他过来的是一个长胡子老，脸颊消瘦，走路却虎虎生风。

他走在郑幸的前，苍老声音令心安，他温声安抚，不时回注意这个小男孩的动向，直到双脚落地，回身朝他伸出一只手，笑着说道：“很，孩子，对就这样，拉着我的手过来。”

就在这时，猛然窜出一道黑影，往前一扑，将郑幸撞倒。众发出一阵惊呼，突如其来的变故令在场所有胆战心惊。

柳保全又发疯了。

郑友娣刚踏出去，桥身便剧烈摇晃起来，郑东手疾眼快将拉到怀里，在她耳旁轻声安慰方才收到惊吓的姐姐。

一切发生的太快了，柳保全匍匐在地，胡言语朝郑幸扑去，桥身晃动得更厉害了。

“不……怎么会……”郑芙在柳保全窜出去的瞬间几欲尖叫，心脏猛然紧缩。

不，不可以，她不久前才把他从死亡边缘拖回来。不会的，不会的。

她一个趔趄往后倒，扭伤的地方传来剧痛，嘴里哆哆嗦嗦念着什么，胃部一阵抽动，绞着五脏六腑都疼了起来。

“哥，救救他，哥哥，求你救救他。呜呜呜……我的宝宝……”郑芙被郑晓华困在怀里，脸色苍白的过分，她扑腾四肢，想要挣脱开。

“好，小妹，没事的，我会救他，好，安静下来。”

风不知怎么的大起来，天空乌云密布，不时有隆隆雷声传来。谷地两岸闹哄哄的，不少亲戚在七嘴八舌讨论着，桥上的两像是巨里的一片孤舟，随时都有倾覆的可能。

“杨梅……”柳保全朝郑幸扑去，嘴里不停发出低沉的嘶吼，“为什么不……给我摘……”

郑幸一个闪避险些没躲过去，他大喘着气，随时可能掉落的危险令他的大脑经异常紧绷，要是不小心……

也许他可以先下手，把柳保全踹下去。不可以，如果他这样做了，妈妈一定不会原谅他的。怎么办，怎么办？

雨，开始下了。

淅淅沥沥的雨点敲在每个的心上，已经持续近半个小时了，疯癫的柳保全还是没有恢复智。

“过来，保全，到我这里来。”

郑晓华眉紧皱，黑沉的目光直直朝柳保全看去，他浑身都湿透了，嘴里发出嘶吼，现在他也不能确定眼前这是真疯还是假疯。

很多时候，他疯起来谁都咬，包括他自己。雷声依旧，天越发昏暗，雨幕渐渐模糊众的视线，就在这时，柳保全双脚一蹬，朝着早已疲力竭的郑幸猛冲而去。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扑了上去，死死拽住柳保全的腿，仔细瞧去——是郑芙

“快走……”

柳保全剧烈挣扎起来，左右翻滚，带着栈道也一同摇晃。

“妈妈……”郑幸这声呼唤堵在喉，嘶哑不堪，这太危险了，会没命的，不可以。

他屏着呼吸，轻轻靠近，双手高高举起，“柳保全，是我，郑辛，杨梅是吗？我记得，我马上就给你摘，好不好？对，你别着急，先镇定下来。”

柳保全歪着思考，似乎在仔细辨别郑幸话里的真实，就在这时，郑幸一个飞扑，双手死死扣住他的肩膀，双脚叉将牢牢锁住，嘴里大喊，“快，把我妈妈拖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