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弟漂流记:平常的一天】

己小时候开始，爸爸给自己没完没了地分派家务，寒暑假也要打散工，

什么送牛、送报纸那都是城市小孩的休闲项目，自己在桃园镇周边的棉花地里

经常一摘就是一整天。至于弟弟，齐中兴不记得他过任何农活，典型的四体不

勤五谷不分；小时候他还可以用学习好、长大后有大出息作为借，可现在眼看

他快要二十四了、还窝在高中不停复读，显然就是在刻意逃避工作了。

「那个，姐姐，爸妈今天也不回来了么？」

齐飞飞突然怯生生地发问，和姐姐说话的语气也变得绵软不定，显然是腿上

的余痛未消。

齐中兴忙着闷扒饭，也不肯抬一下：

「不但今天不回来，明天不回来，整个假期他们都不回来。地址发布邮箱LīxSBǎ@ＧＭＡＩＬ．cＯＭ由我亲自照顾你，

你就偷着乐吧。╒寻╜回?╒地★址╗ шщш.Ltxsｄｚ.ｃōｍ」

齐飞飞顿时陷了惊恐，忽闪着楚楚可怜的大眼睛，颤巍巍地试探姐姐：

「如此说来，你岂不是想怎么打我就可以怎么打我、而且想打多久就能打多

久？」

「对。」

姐姐的回答简短有利，齐飞飞知趣地就此打住，显然这个话题没必要继续下

去了。

不过，照顾弟弟也意味着，齐中兴在整个暑假都免于父母的唠叨，毕竟爸妈

都去了县城那边的新房子住，只剩她和弟弟在高速下道旁边的红砖楼里暂住。父

母用半生的积蓄，养育姐弟二长大成——齐中兴说弟弟最多算是长大了，但

还远没有达到成的地步——用另外一半积蓄在县城里买了一百平的小高层，半

年之后开发商不幸产。时至今，年逾花甲的齐家夫，组织了四十多号同病

相怜的业主、仍在没有水电的烂尾楼里苦苦坚守着，白天看报纸、晚上听广播、

点着石蜡涮火锅，等待着开发商和县政府给业主们一个说法。

——倘若自己也在现场就好了，哪怕是遇上寻衅的社会闲散员，自己一个

能打它三四个。齐中兴突然想起，曾经在电子厂解决讨薪危机的那一天，自己

带着上千号工友上街游行、手只有一根钢管，居然与为厂方站台的防盾们打

得有来有回；在工友们骄的战绩下，最后以厂方让步、补发全年工资而结束。

若是自己的废物弟弟也在现场，估计第一个就吓哭了吧。

在那平常的一天，齐中兴带着大获全胜的工友们徒步返乡，拖着行李箱路过

了无数名山大川，最终回到了自己在穷乡僻壤那温暖的家中，暗暗发誓，余生之

中再也不离开这里。

当然，齐中兴知这一切与自己关系不大，镇上的旧房子也好、县城的新房

子也罢，全部都是父母留给弟弟一个的财产，自己注定什么也分不到——没办

法，谁让弟弟是老齐家的一根独苗，而自己只是盆中待泼的一泓死水呢？齐中兴

无意批判齐家重男轻的传统，暂时也不想和爸妈、还有弟弟断绝关系，只是由

衷觉得，自己的处境非常可悲。

「同不同命罢了……哪怕是同父同母的亲姐弟，命运也是不公平的呢。」

齐中兴轻声念叨着，看着盘中已经冷掉的素炒苦瓜，感到自己也有点吃不下

去了。

从某种意义上而言，弟弟的那充满病态的臆想居然是真的：他作为齐家的男

继承，承载着先代以来的厚望来到这个世界上，扮演他们所需要的英雄，无

论他如何胡闹、怎样肆意妄为，都是可以被无条件宽恕的；而自己，一旦出嫁就

会变成外姓之，无论多么努力、多么能卷、多么能够体谅父母，也不过是这场

荒诞游戏中的npc，是无关心的偶公主。

身为卷的齐中兴当然明白，每一个平常的子，都是曾经的齐家用无数

血泪换来的。

桃园齐氏是世代生活在大河之畔的老庄户，虽然历朝历代都没有出过什么文

化名，倒也从来没有造过反，老老实实地种地纳粮，碰上改朝换代也极少有

殉国、不过就是换个皇帝纳粮。这种浑噩愚昧的生活，似乎根本没有时序，祖

辈的面容与脚下的黄土永远是一种颜色。

直到齐中兴的祖父这一代，接连不断的内战、饥荒与大运动导致齐家男丁几

乎凋零殆尽，最后只剩下齐父一个带把的顺利活到成年。齐父早年曾一度有志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