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凶狠起来：“她爹允笃儿欠赌债，刚抓了她娘，给这小娘皮跑了，识相的赶紧滚开，我们可不想见血。”
“这允笃儿......”王榭燕一听又是他，气得直跺脚。
枚老大哼了一声，跨步上前，沉声道：“这里是我的地盘，对我家公子客气点。”
丈六子也道：“兄弟们担待着点，咱吃这
饭不容易，万一老板不满意，咱名声就砸了。”
胸毛汉子眼睛一瞪，正待发作，旁边一个独眼龙拦住他，道：“别闹，我们虽然有稳定差事，照样看老板脸色。请让让吧。”
王榭燕道：“别追了，我跟你们走。”
脸上刻刺青的汉子冷不丁讥笑道：“你一个爷们，要卖沟子吗？”
王榭燕冷笑道：“就凭小爷有钱。”说着随手甩出几张银票，银票在半空打着旋儿，街边的许多
，也顾不得惹事了，纷纷扑向银票。
王榭燕和壮汉之间，顿时一片混
景象。
丈六子双手合十，闭目念佛：“阿弥陀佛。”
“别抢了，出命了。”王榭燕大喊道，根本压不住嘈杂的声。
她也没料到，只是扔几张银票，竟引起如此轩然大波。群争抢间，连孩童都被挤翻，有被踩在地上发出呻吟。
她心里一紧，老百姓的世道，究竟有多艰难？
眼见场面已脱离控制，王榭燕吐了吐舌
，自语道：“我……我就展示一下实力……这可不怪我啊，是他们自己贪心。”
所幸她扔得少，象并未持续太久，群很快安静下来。
不管抢没抢到钱，大家都神色复杂地退开，几个骂骂咧咧地从地上爬起来拍着身上的灰，脚步踉跄地回到街边。
王榭燕拍了拍心，还好没出命。
胸毛男见到此景，脸色顿时缓和下来，说话也温柔了许多，甚至带有几分谄媚：“公子爷，恕小有眼不识泰山，那就劳烦跟我们走一趟，就当
个朋友。”
王榭燕折扇一摇，轻掩朱唇，道：“走吧。”
枚老大说得没错，允越氏又回来了。
还是在那赌坊的地牢里，湿气
沉，火把跳跃着映出墙上的影子。她脸色苍白，发鬓凌，衣衫褴褛地缩在角落，像个被遗弃的旧偶，一双眼看着王榭燕，充满希冀，也有愧疚，还有一丝......渴望。
“你别靠近……我怕我会……舍不得死了。”允越氏躲到一边，抱着膝盖坐下。
“你不会死。”
王榭燕站在门，半眯着眼睛打量她，心里一阵抽痛。她吩咐枚老大：“买的东西先放着，顺便，把允笃儿给我带过来。”
“这回，他得亲眼看看，他
是怎么在这地儿熬过来的。”
不一会，枚老大就像提小
似的，把允笃儿提了过来。
允笃儿脚尖一沾地，一见又是王榭燕，梗着脖子道：“
啥呀，别打扰我玩骰子。”
王榭燕也不言语，揪着他衣领，拉到铁栅栏旁，强迫他看向里面。
允笃儿哪敢真用力抵抗，就这么被她拽过去了。
一见允越氏，他表
漠然，仿佛还沉浸在赌局中，对一切失去了只觉，只是平静地道：“娘子，我对不起你。”
允越氏艰难地拖着身子，爬向允笃儿，与他脸对着脸。冰冷的铁柱子，让他们始终隔了些距离，感受不到肌肤的温度。
曾
过的那双眼睛，如今哪怕流着泪，允笃儿也没什么感觉了。
允越氏泪已流尽，表平静而冷漠，跟允笃儿一样。
“相公，
家以后不能陪伴左右了，你一个，好好的，别再赌了。”
王榭燕听到这话，不禁鼻子一酸，别过去。
允笃儿漠然道：“好，我不赌了。”话里却无丝毫感，像被命令一般。
他只是安慰一下她罢了。
王榭燕怒目瞪向允笃儿，叱道：“你不赌了才怪，把老婆害成这样，你不内疚吗，不心疼吗？你除了拖累老婆，还能什么？”
允笃儿脸上闪过一丝痛苦，很快归于平静。
他扭看着王榭燕，眼睛里像是一个空
：“你出生上流，锦衣玉食，你懂什么？你知道我以前一天几份活？早上给挑水，白天跑脚力，晚上送夜粥，帮盖房，手上冻得全是裂……”
“虽然辛苦，至少有回报，你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王榭燕呆了一下，对于底层的生活，她确实欠缺想象。
“房租涨了，盐价涨了，税收涨了，我再拼命，手里的钱也不会变多......后来，家说，下注赢一回......就能翻身。”允笃儿声音越来越小，竟还有些委屈，“我信了，你要说我蠢也好，贪也罢……反正我撑不下去了，反正......没钱了老婆早晚会走。”
原来，有些不是不努力，是命太薄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