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水沉烟】(40-50)

于是最后，宋轶的侍卫把刚刚敷好药正在嗞哇叫的赵期抬进了马车，加上淳华和吴大夫一行五去了裴府。

吴大夫看诊的时候，裴世存和淳华都守在宋洛旁边。

宋洛原本纤细白皙的脚，现在又红又肿，脚踝的地方已经透着暗红色，还有点青。

裴世存看着胡姬默默忍痛的模样，脑子得像是一团浆糊。他很少有这种无法冷静下来思考的时候。

他清醒地意识到自己现在对宋洛的在意，跟自己以前在意沉月音的时候像极了——知晓她受伤就抑制不住地担心，看见那些伤就忍不住会心疼。这样的伤对大理寺的来说实在是稀松平常，他见过不知多少比这严重得多的伤，在审讯的时候也创造过很多血淋淋的伤，按理来说不该对宋洛的伤感到心惊。

但他就是控制不住。

宋洛在不知不觉中渗透进了他的生活。她会耐心地等待他、会和她那只金丝说话、会抱着狸晒太阳、会静静地呆在屋里绣花、会把比自己月例还多的钱二话不说借给侍，还会...奋不顾身地冲上去保护她的庶妹——宋洛在回裴府的马车上向他说明了事的起因经过，还求他不要声张以免坏了三妹妹的名声。据他所知，宋家以前对她似乎都不是很好，也包括她这个三妹妹宋清。

想到这里，裴世存心里竟升起一丝奇异的愤怒，她这么善良，连宋清她都愿意豁出去帮忙，凭什么当初碰上素不相识的自己，又要趁之危呢？

现在好了，她不仅占据住了他的心事，还让他陷了这种剪不断、理还的绪里。

当然，沉月怜的话更像是一记重锤，在他本就混的思绪上反复敲打。

他原本就是想让外误以为自己沉迷于这个胡姬，理所当然地消解皇帝可能对自己的怀疑。毕竟他虽然在之前那个“贵妃私通案”里全身而退，但皇帝是个多疑的，还是尽量多撇清点关系更保险。他也是借用这个理由让父亲打消了让自己与沉月怜成亲的念。

结果在别真的那么认为的时候，他又感到心慌——或许是他自己觉得这会成真，所以没了以前置身事外掌握一切的从容。

他今天实在是失态，语无伦次，屡屡走神，绪外露。

吴大夫看完了伤势，开了药，正在嘱咐淳华用药和养伤事宜，胡姬有点微弱的声音传来：“大夫，能帮我把把脉吗？我感觉月事一次比一次痛。”

裴世存看了宋洛一眼，朝吴大夫点了点。

吴大夫从善如流，把完脉后说：“夫这是寒气体了，要少食些寒凉之物。”

“避子汤是不是寒凉之物？”宋洛又问。

“这...”吴大夫悄悄看了眼旁边站着的裴世存，想了想，还是委婉地说：“避子汤伤身，还是...少饮用为好。”

宋洛听完心想“果然如此”，她甚至觉得阿娘的身子说不

定就是喝避子汤喝坏的。她从嫁到裴府开始喝，只喝了几个月，而且是最近半个月才开始频繁地喝，就已经觉得身体不舒服了。阿娘不间断地喝了快六年！

代完吴大夫也不敢多看裴世存的表，低行礼告退，到院子的会客厅去看正在等待的宋清和她的丫鬟的伤势去了。

宋洛见吴大夫走了就抬去看裴世存，结果一仰就和他的视线对上了。

宋洛有点心慌，但是想到她的身体健康，她还是试探着开道：“夫君，以后能不喝避子汤吗？”她本意是暗示裴世存不要再频繁地来找她了，她算了算自己攒够钱可能还要好几年，她不能把身体搞得病怏怏的。就算埃里因的帮助能让她比这个时间提早离开，她也不能不去注意。

裴世存没有立刻说话。宋洛看见他正面无表地盯着自己，眼眸黢黑，不知在想些什么。

随后，他才开：“好好养伤。”顿了顿，又接着说道：“不要痴心妄想。”

说罢径直离开了，没有再看宋洛一眼。

他与宋轶商议完对这件事的处置后，吩咐已经从皇宫回来的冬青将赵期押送至大理寺接受刑罚：“打十...二十大板，在赵府禁足一年。”

冬青听命后准备离开，结果又被叫住了：“等等，告诉淳连以后不用再来汇报了。”

他要好好冷静冷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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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夜探

晚上裴世存派告知宋洛他不过来了，宋洛才放心熄灯睡。

淳华已经帮她上好了药，她只能规规矩矩地平躺着睡，不能翻身。

她想着裴世存刚才的话，看样子他似乎误解了她的意思，以为自己想和他生“杂种”呢，所以警告她不要痴心妄想。宋洛早就不痴心妄想了，她早已经收起了僭越的心思，只安分地完成自己的职责——毕竟裴府每个月还给她发月例呢。

就在她快要睡着的时候，窗子的方向传来轻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