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色绘】（二）

夜风吹过林梢，赵宁转身，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窗外的风静静地吹过，掀动苏婉清书房里半掩的窗帘。陈正勋站在门，看

着她熟悉的背影，她正伏在桌上写东西，灯光照亮她肩微卷的发丝，一如往昔。

「妳今天晚点回来，去哪了？」他问，语气平和得象是一句家常问候。

苏婉清没有回，只淡淡道：「跟赵宁吃了个饭，聊聊旧事。」

「只有吃饭？」

她停顿了一下，低声说：「陈正勋，我不想说谎。你知道我们的约定。」

他笑了笑，走进去，坐在她对面的沙发上，语气依旧温柔：「我知道，我只

是……突然觉得，我们的开放式，似乎总是你在行使自由。」

苏婉清抬起看他，那眼神熟悉却疏离。「你不是也有过别吗？」

「我有。但我从来没把那种关系放在心上。」他顿了顿，「不像妳，看赵宁

的眼神，象是在看什么无法割舍的过去。」

她没有回答，只是转开眼神。

陈正勋的笑容渐渐冷却下来。他站起身，走出书房，心里浮起一个突兀的念

。

在夜里醒来的时候，枕边是空的。

他伸手摸了摸，触碰到还残留着体温的枕角，那一刻他心中升起一种难以

言喻的感觉，不是愤怒，也不是嫉妒，而是一种说不出的荒凉。象是在风里走

了很久，才忽然发现自己早已迷失了方向。

他介意吗？他不太确定。

当年是他提出开放式婚姻这件事的。那时他们在一起九年，婚姻已如一锅，

煮着平淡无味的粥。他们彼此还有，但也感到困顿。于是他说，或许可以给彼

此一点自由——是开放的，不必压抑本能。

苏婉清点了，只说：「那你不要后悔。」

他没后悔。至少最初是这么想的。

直到他从她手机荧幕一闪而过的讯息中看到那个名字——赵宁。他记得这个

，大学时的老同学，曾经在他们婚礼上送过花篮，说是「旧识祝福」。如今成

了她床上的旧。

这不是他预期中的自由。

—

几后，他约了一个。

林杉，赵宁的妻子。

他们见面的地点在市中心一间不甚热闹的咖啡馆，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木质

桌面上，林杉坐在那里，160的个子，看上去十分娇小，五官净，气质内敛，

像一株过度灌溉却仍旧固执地挺立的白花。

「你就是……陈正勋？」她的声音柔和，但仍然能感受到不安的绪。

「是的。抱歉这样突然联络你。」他礼貌地笑了笑，递上一杯店里特调的冰

美式，「我只是觉得，有些事你有知道的权利。」

他从手机里翻出那几张照片——他曾请偷拍的照片。他不骄傲这件事，但

也不后悔。那些画面拍得不算清晰，却足以说明两的亲密：苏婉清与赵宁，坐

在幽暗酒馆角落里，紧靠着彼此，低低地贴在一起，笑得象是多年未见的恋。

林杉看着那些照片时一言不发。半晌，她抬起问道：「你为什么给我看这

些？」

「因为我也被背叛了。」陈正勋平静地说，「也许这是我唯一能与你产生共

鸣的方式。」

林杉从陈正勋手里接过手机，不知所措，有点语无伦次地说道：「是你们开

放式婚姻，不是吗？」

陈正勋已经在电话里跟林杉帮助了很多事，不然林杉也不可能来见他这个

并不熟悉的男。

「是。」他颔首，「但开放式，不代表可以毫无底线。」

「底线？」她满脸愁容，「你们的游戏有规则，但对我来说，这不是游戏。」

那一瞬间，他看到林杉样子竟有些心疼起来。

「对你来说，那是什么？」

「是婚姻，是信任。」林杉语速不快，但句句骨，「是我每天早上为他煮

的粥，是替他洗的衬衫，是周末陪着他去看他母亲，是十年来无数个平凡的子

堆起来的信任。这不是游戏。」

陈正勋望着她，忽然不知该说什么。

他的确没有资格反驳。

但他还是轻声说道：「所以，我想见你。我想知道，那个被赵宁放在一边的

，是怎样的。」

林杉抿着唇，沉默片刻。「然后呢？你要怎么报复？想要我配合你吗？」

「不是报复。」他说得很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