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在笼屉里蒸热，又开灶下了些挂面。盛到碗里感觉还是不够，我又往里面加了两个荷包蛋。忽然想起冰箱里还有一些真空包装的牛，这才觉得稍稍安心。

统统放到桌上后，铁蛋还没出现。我只当他反悔，正说跑出去找他。没想到刚打开门就看到铁蛋站在跟前，浑身上下洗了净，也换衣服和裤子，但仍然一幅不敢进来的样子。虽然仅仅相处了两个月，我听到关于铁蛋的谣言越越来越多，但我从未见过他伤害任何，我甚至从未见过他生气。铁蛋更喜欢独处，这不是他的选择，村里早就替他选择好了。

我将眼前排水沟内长出的一簇杂扒出去，又将周围的杂物和泥沙清理净，汗水从我的脑门流下来，泥土沾满我的手臂。在旬村呆的时间越长，越让我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土地劳作辛苦且困难。在身边长大，我也是农民，对农活并不陌生，也从来没有抵触的绪。虽然辛苦，但还是会非常照顾我，我们是一个很和谐的团队。

如今再次回到旬村，刻体会到为什么没想当农民，想种地的越来越少。收少得可怜不说，在田里一天和在电脑前一天感受完全不一样。不是说我后悔当初的决定，事实上，我在旬村待得时间越长，回城的可能就会越小。在这里也许每个月没有工资拿，没有外卖可以点，但我的花销连过去的零都不到。更何况，这里还有一个让我充满好奇的。

我悄悄撇了眼远处的铁蛋，他正在小心翼翼给天麻浇水。天麻的种植要求非常高，气温要适宜，不能太高不能太低，只能在一个区间内温度越高越好，好在大棚里控制温度倒也容易。另一个关键是光照充足，但又不能太高。太强，所以大棚里三分之二的光都被遮起来。最麻烦的是湿度控制，这会儿正是天麻的生长旺盛期，必须定时浇水。

浇水这活儿对天麻生长太重要，铁蛋必须亲自作。我只能做点儿简单的清理工作。即使如此，铁蛋都不是非常愿意。

前几天农学院的技术员实地考察，他们客客气气和铁蛋打招呼，大部分时候是技术员说，他在一边静静地听。之后铁蛋带着技术员一拢一拢观察，这时候是铁蛋说，技术员在本子上刷刷刷记录。看到这一景让我万分惊讶，原来铁蛋的孤僻和安静也分。只要是对的，他也可以放松自在、侃侃而谈。好吧，侃侃而谈夸张了些，但最起码是正常谈。而不是和我说话时，像在拔牙一样痛苦。

技术员对我这个外来者还有些防范，据他们说不是所有天麻品种都适合大棚种植，我们棚子里种的都是实验初期的产品，种植方法连他们也在摸索中，所以尤其谨慎。好在照目前的生长状态看，一切顺利。

我们不可避免提到，技术员满脸钦佩。要知道推广栽种技术并不容易，农民通常不会信任外指手画脚他们一辈子都在的事儿。却非常开通，而且不懂就问，土地施肥，叶子打蔫、湿度控制，事无巨细。技术员也提到铁蛋，对他倍加赞扬。听技术员的意思，虽然是这个大棚的拥有者，但早早将种植的任务给铁蛋，里里外外全是他一个在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