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污把他的礼拜的白衬衣弄脏了，他心里有点恼怒。

"不象有什么东西损了的样子。"他说，站了起来，把帽子向后一推，在额上擦着，思索着。

"你看了下面没有？"克利福问道，"看看那儿有没有毛病！"

那俯卧在地上，向后倾，在车下蠕动着，摸索着。康妮想，一个男子俯卧在庞大的地上的时候，他是多么纤弱微小的可怜的东西。

"据我看来，似乎并没有什么毛病。"他说。

"我想你是没有力、法的。"克利福说。

"的确没有办法！"他欠身起来蹲坐在脚跟上，象工们的坐法一样，"那儿决没有什么损的东西。"

克利福把机器开着，然后上了齿，可是车子动也不动。

"把发动机大力点儿按一按罢。"守猎授意说。

这种参预，使克利福恼怒起来，但是他终把发动机开到大苍蝇似的嗡嗡响起来了。车子咆哮的嚣响起来了，似乎好些了。

"我想行了。"梅乐士说。

车子象病似的向前跳了一跳又退了回来，然后蠕蠕地前进。

"要是我推一推，便可以好好地走了。"守猎一边说，一边走列车后边去。

"不要动它！"克利福喝道。"它自己会走！"

"但是克利福！"康妮在旁边嘴说，"你知道车子自己走不动了，为什么这样固执！"

克利福气得脸色苍白起来，他在拔动机上猛推。车子迅疾地、摇摆地走了几步，然后在一丛特别浓密的圆叶风铃丛中停着了。

"完了！"守猎说，"马力不够。"

"它曾上过这个山坡来的。"克利福冷醒地说。

"这一次却不行了。"守猎说。

克利福没有回答。他开始开动着他的发动机，有时紧，有时慢，仿佛他要开出个抑扬婉转的音乐来似的。这种奇异的声音在林中回响着。然后，他陡然地上了齿，一下子把制动机放松了。

"你要把车子弄碎呢。"守猎喃喃地说。

车子咆哮地跳了起来。向着路旁的壕沟滚去。

"克利福！"康妮喊着向他跑了过去。

但是守猎的已经把车杠握着了。克利福也用尽了力量，才把车子转向路上来，现在，车子发着古怪的嚣声，拼命向上爬着。梅乐士在后面紧紧地推着；小车儿于是前进无阻，仿佛在戴罪立功了。

"你瞧，走得多好！"克利福得意地说，说了向后面望着，他看见了守猎的的。

"你在推着么？"

"不推不行的。"

"不要推！我已经告诉你不要动它！"

"不推不行呢；"

"让它试试看！"克利福怒喝道。

守猎的退开，回身去拿他的枪和外衣。车子仿佛立刻窒息了。它死了似的停着。克利福囚犯似地困在里面，恼怒得脸都白了。他用手推着拔动机，他的脚是没有用的，结果车子响着怪声。在狂地躁声中，他把小把柄转动着，结果怪声更大，但是车子一点儿也不肯动。他把发动机停住了，在愤怒中硬直地坐着。

康妮站在路旁的土堤上，望着那些可怜的，压坏的圆叶风铃。"再没有象英国的春天这么可怜的东西了："我能尽我统治者的本份。""现在我们所要的

是一条鞭，而不是一把剑。""统治阶级！"

守猎拿了他的枪和外衣走了上来，佛萝茜小心地跟在他的脚边。克利福叫他看看机器。康妮呢，她对于机器的技术是毫无所知，但是对于汽车在半路坏了时的滋味，却经验得多了，她忍耐地坐在土堤上，仿佛她不存在似的。守猎重新俯卧在地上，统治阶级和服役阶级！

他站了起来忍耐地说："现在再试一试罢。"

他的声音是安静的，差不多象是在对一个孩子说话。

克利福把动机开了，梅乐士迅疾地退到车后边去，开始推着。车子走了，差不多一半是车力，其余是力。

克利福回转了，气极了。

"你走开好不好！"

守猎立刻松了手，克利福继续说："我怎么能知道它走得怎样！"

那把枪放下了，穿着他的外衣。车子开始慢慢地往后退。

"克利福，刹车！"康妮喊道。

三个立刻手忙脚起来。康妮和守猎轻轻地相碰着，车子停住了，大家沉默了一会。

"无疑地我是非听摆布不可了！"克利福说着，气得脸发黄了。

没有回答他。梅乐士把枪挂在肩上，他的脸孔怪异而没有什么表，有的只是那心不在焉的忍耐的神气罢了。狗儿佛萝茜差不多站在主的两脚之间守望着，不安地动着，在这三个的中间迷惑不知所措，狐疑地，厌恶地望着那车子。好一幅活画图摆在那些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