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回 西门庆择吉佳期

的好茧儿！”西门庆道：“怪狗才，休要倡扬。”伯爵道：“你央我央儿，我不说便了。”于是走到席上，如此这般，对众说了一回。把西门庆拉着说道：“哥，你可成个！有这等事，就挂不对兄弟们说声儿？就是花大有些话说，哥只吩咐俺们一声，等俺们和他说，不怕他不依。他若敢道个不字，俺们就与他结下个大疙瘩。端的不知哥这亲事成了不曾？哥一一告诉俺们。比来相朋友做什么？哥若有使令去处，兄弟愿火里火去，水里水去。弟兄们这等待你，哥还只瞒着不说。”谢希大接过说道：“哥若不说，俺们明倡扬的里边李桂姐、吴银儿知道了，

大家都不好意思的。”西门庆笑道：“我教众位得知罢，亲事已都停当了。”谢希大道：“哥到明娶嫂子过门，俺们贺哥去。哥好歹叫上四个唱的，请俺们吃喜酒。”西门庆道：“这个不消说，一定奉请列位兄弟。”祝实念道：“比时明与哥庆喜，不如咱如今替哥把一杯儿酒，先庆了喜罢。”于是叫伯爵把酒，谢希大执壶，祝实念捧菜，其余都陪跪。把两个小优儿也叫来跪着，弹唱一套《十三腔》“喜遇吉”，一连把西门庆灌了三四钟酒。祝实念道：“哥，那请俺们吃酒，也不要少了郑奉、吴惠两个。”因定下：“你二好歹去。”郑奉掩道：“小的们一定伺候。”须臾，递酒毕，各归席坐下。又吃了一回。看看天晚，那西门庆那里坐的住，赶眼错起身走了。应伯爵还要拦门不放，谢希大道：“应二哥，你放哥去罢。休要误了他的事，教嫂子见怪。”

那西门庆得手上马，一直走了。到了狮子街，李瓶儿摘去孝髻，换上一身艳服。堂中灯火荧煌，预备下一桌齐整酒席，上面独独安一张椅，让西门庆上坐。丫鬟执壶，李瓶儿满斟一杯递上去，磕了四个，说道：“今灵已烧了，蒙大官不弃，家得奉巾栉之欢，以遂于飞之愿。”行毕礼起来。西门庆下席来，亦回递一杯，方才坐下。因问：“今花大两子没说什么？”李瓶儿道：“午斋后，叫他进到房中，就说大官这边亲事。他满说好，一句闲话也无。只说明三里，教他娘子儿来咱家走走。与他十两银子，两套衣服，两子欢喜的要不的。临出门，谢了又谢。”西门庆道：“他既恁说，我容他上门走走也不差什么。但有一句闲话，我不饶他。”李瓶儿道：“他若放辣骚，也不放过他。”于是银镶钟儿盛着南酒，绣春斟了送上，李瓶儿陪着吃了几杯。真个是年随少，酒因境多。李瓶儿因过门子近了，比常时益发欢喜，脸上堆下笑来，问西门庆道：“方才你在应家吃酒，玳安来请你，那边没知道么？”西门庆道：“又被应花子猜着，勒小说了几句，闹混了一场。诸弟兄要与我贺喜，唤唱的，做东道，又齐攒的帮衬，灌上我几杯。我赶眼错就走出来，还要拦阻，又说好歹，放了我来。”李瓶儿道：“他们放了你，也还解趣哩。”西门庆看他醉态颠狂，眸眷恋，一霎的不禁胡。两个吐丁香，脸偎仙杏，李瓶儿把西门庆抱在怀里叫道：“我的亲哥！你既真心要娶我，可趁早些。你又往来不便，休丢我在这里夜悬望。”说毕翻来倒去，搅做一团，真个是：

浓胸凑紧，款洽臂轻笼；倦把银缸照，犹疑是梦

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