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 兆贵里刘厚卿行令

着心痛买个彼此相安；却不料他开就要五千，早吃了一吓，心想就是一半，也要二千块钱。厚卿向来为比幼惲更加刻啬，那里割舍得下？心中踌躇，方寸战了一会，不觉恨起张书玉来，恨他无故生枝，硬敲他的竹杠。又被书玉说了一席不讲理、一厢愿的蛮话，心中更加了几分焦躁，那怒气竟按捺不住起来，便也变了面孔，冷笑道：“倌敲客的竹杠，也要客愿，方才显出。你说这样的蛮话，就是我愿出钱，你也没有什么趣味。我在上海多年，倌要客的小货，我也

见得甚多，却从未看见你这种泛蛮的，真是第一遭儿，实在可笑！我还有正事在身，也没有工夫和你讲理，你请罢，我却先要失陪了。”说罢，立起身来就要往外走出。

那晓得张书玉本来悍泼，恶非常；又因厚卿跳槽到洪笑梅家，天天摆酒碰和的报效，眼睁睁看着大肥的鸭子，盖在锅里还被他飞了出去，已是气得不可开。却没有想到他自己，那一天在张园看见了章秋谷，心神飞，恨不得立刻与他团成一块，把十分意都用在章秋谷身上，去吊他的膀子。万不料章秋谷眼力高强，他这一副尊容那里看得上眼，所以凭着张书玉百般做作，搔弄姿，抹巾障袖，只如没有看见一般，付之一笑，并不放在心上。张书玉却受了个老大没趣，又羞又气，他却还不死心，想慢慢的跟着，再去打动于他。刚刚走出弹子房，就遇见厚卿寻他，叫他一同回去。张书玉满肚皮没好气，只得上了马车一同回去，反怪着厚卿不该打断他吊膀子的心肠。看着厚卿的面目委琐，举止堪憎，越看越气，心中便二十四分厌恶他起来，便待他淡淡的，冷言冷语的讥诮。及至厚卿叫局，故意迟至台面将散，催了几遍方才到来，是有意叫他知难而退的意思。又不料厚卿跳到洪笑梅那里，居然的放开手段，银钱挥霍起来，懊悔前不该做断了他，便要想个撒下瞒天大网，捞他一个罄尽的主意。同娘姨们商议了几，才想出这一条计策来；预备先软后硬，要和厚卿大闹一场，万不肯空回白转。他明欺厚卿虽然滑溜，却是个无用怕事的，就是事决撒，也不怕他去告状经官。听见厚卿一场发作，正中下怀，只见他腮边起两朵红云，眉际横一团杀气，柳眉倒竖，杏眼圆睁，大声说道：“刘大少，耐勿要勒摆啥格松香架子，勿要说耐格种客，就是比仔耐再要利害点，倪也勿见得吓杀仔。耐开闭说倪敲耐格竹杠，倪就算是敲耐格竹杠末哉，老实说，倪格排客勒倪身用格一千、八百，三千搭仔二千洋钱，也勿算啥事体。只有耐末一格铜钱才勿肯用，寒色搂抖极杀仔，还要说倪敲仔耐格竹杠哉。倪自然总有道理勒，好敲耐格竹杠啘。耐今朝到底那哼？说一句闲话拨倪，勿要勒装啥格妈虎。”

厚卿正待要走，却被张书玉翻转面皮，不遗余力的数说了一顿，只气得浑身抖，一句话也回答不出来；停了半晌才说出一句话来道：“你这说话真是岂有此理！

难道世上没有王法的么？“一面说，一面仍想脱身走出，早被书玉抢上前劈胸揪住。

正是：

河滚滚，大家同在沉沦；

海茫茫，何苦自寻烦恼。

不知厚卿怎生打发书玉，且待下回代。

海茫茫，何苦自寻烦恼。

不知厚卿怎生打发书玉，且待下回代。

海茫茫，何苦自寻烦恼。

不知厚卿怎生打发书玉，且待下回代。

海茫茫，何苦自寻烦恼。

不知厚卿怎生打发书玉，且待下回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