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在事实上，石阪早已对什么羞耻心之类的东西反应麻木了，可以说，他已经成了一名地地道道的恶棍，在他的身上，已没有多少可言。

不然的话，对一名要酒店里萍水相逢的男毫不隐讳，甚至带着几分炫耀的神把他自己怎样去玩弄那两个护士的经过讲得眉飞色舞，是一般难以做到的。

山冈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注意到这个男身上还有些对他具有吸引力的地方。

石阪出生于冈山县，父母双亲均已过世，自从他被取消行医资格之后，便变卖了父母生前留下来的那些田产，靠那些钱生活。石阪自己的钱几乎都花在了从前的医学研究费用上，几乎没有留下一个在子儿。

石阪曾经幻想，用卖田地得到的这笔钱来修建一座医院，再雇上一批可以随意使唤的医生护士，继续事他的医学研究。而山冈认为，他的这个计划恐怕再过一千年也实现不了。

“喂，你们来了！”这时又有一个大块的男加到他们当中来。

他叫中田宪三，是一名汽车修理工，据他本声称，今年有二十七岁。中田的脑子很笨，虽然已经了七、八年

的汽车修理工，可连个初级修理工的证书也没有混上。

虽然他脑子蠢笨，但却有横劲儿。斗殴打架之类的事儿，他倒是挺内行的，他自称还练习过空手道，不过，尽管他武艺高强，常在酒店里醉酒之后惹事生非，摔瓶子砸碗盘，跟酒鬼仗。

“先生有什么事要吩咐吗？”中田对石阪颇为尊敬，常常以石阪弟子的身份自居。

“不，没事儿，让你来陪陪我们！”石阪以居高临下的吻对中田说道。

“啊，是山冈先生！什么时候，才能请我们吃上您的鹿宴席呢？”中田对山冈也很敬重。

“鹿……”山冈握着装满烧酒的玻璃杯，目光恍惚地投向了远方。他回想起自己想要开办一家鹿菜馆——对了，还取名叫做“鹿苑”——的幻想来。这个幻想，已经接近于现实，或者可以说已经成为了现实。

昨天，山冈从那座藏在地底的光的宫殿中，带回了一些结晶体的碎块儿，打算对它们进行一些分析。然而，还不等到进行到这一步，谜底就揭开了。他发现了岩盐层。

山冈用舌舔了舔那些结晶体，便立刻恍然大悟了。这种透明的结晶体睚是岩盐，当醒悟到这一点后，山冈呆如木。那座如此光辉灿烂、透明晶莹的地下宫殿，仅仅是处岩盐堆积层而已，真让他难以自信。

但过了一阵，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马上到书店里查阅了百科大辞典，看着看着，山冈那双捧著书本的手止不住颤抖了起来。

他第一次知道了岩盐的贵重。岩盐来源于地底处的岩盐床，它的纯净度极高，结晶体坚固，且具有相当的透明度。这种岩盐层在世界各地均有分布，只是在本尚未发现过，虽然没有发现过岩盐层，但如果就有盐水涌出的地点而言，在本的南阿尔卑斯山里就曾有过发现，这就是今天有名的“大鹿村岩盐”。这个地方很早以前就有盐水涌出，从前还有把盐水煮沸后用作盐温泉以治疗疾病的所谓“汤治场”。

——从书中可以推断出这将是世界上最大的岩盐宫殿。

猛地，山冈的心跳禁不住一阵阵地狂跳不已。

石阪悦夫紧盯着山冈圭介。

山冈忘地凝视着远方，注视着街上那盏小小的红灯笼，一动也不动。他脸上的表很轻松，像是被什么所陶醉。

这仅仅只是在很短的时间里，在山冈盯着远方出神的当儿，中田宪三只是一杯接一杯地朝肚子里灌着酒，然而石阪却感到像是过了很长的时间。

山冈为什么会这么长时间的发楞？他总是有什么心事！石阪心中暗想。

山冈被公司所抛弃，妻子又对他不贞，石阪一开始认为山冈在为他将来恶梦般的生活苦思，或者，是想起了他的妻子正被别的男搂在怀里的景发楞。

但石阪很快觉察到不是这么回事儿，山冈的表并不沉，至少可以说不完全沉，仅仅显得有点懊恼，这种懊恼的神，跟初恋时的少年在眷恋他的友时的心颇为相似。

“你怎么啦？要去捉鹿啦？”

对中田的问话，山冈好一阵才清醒过来。“呵，不。”他连连摇，“要说到鹿嘛，过不了多久，我会让你们尝到的！”

他呷了一烧酒，那座宏大的地下宫殿所引起的激动与兴奋，还在他心里余波漾。

“那么，山冈先生能够打到鹿了？”

“哈哈，凭我这手艺，你相信我能打到鹿？”山冈露出了轻松的笑容。今天这酒，他感到跟平常别有一番风味。

过了将近两个小时，山冈离开了赤提灯，他走向自己家中。

妻子还没睡：“浴盆里的水还是烫的。”

“是么？”他没有再说什么，便走进了浴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