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神女

蕈盖直径却超过两米，让忍不住想躺上去享受一下。

云苍峰笑着对程宗扬说：“当心，有些蕈盖是黏的。老夫年轻时第一次来，一时好玩躺在上面，结果被黏在蕈盖上，最后用刀劈碎才逃出来。还有那种生着环纹的，蕈盖的纤毛上有倒钩，鸟雀落在上面都会被钩住。”

祁远指着一株蕈盖狭长、色泽淡红的蘑菇道：“这个我认得，是鹅掌菌！拿火一烤，味道最是鲜美。”

“没错。”

云苍峰笑道：“咱们今晚有福了。”

大如车的鹅掌菌被几名汉子砍下来，整个架在火上烧烤。淡红的菌渐渐变成褐色，表面彷佛涂了

一层油脂，散发出诱的香气。

让程宗扬意外的是，那些花苗并没有因为族的死而伤心，他们搬出昨天没有喝完的粟米酒，浇奠了死者，然后就痛饮起来。在花苗盛邀请下，商馆的也参与进来。无论商馆的护卫还是隶，在花苗眼里都一视同仁，强拉来围成一圈。

众将菌切成一块一块，就着烈酒痛饮起来。程宗扬取了两块菌，喂凝羽吃了，刚出帐篷，就被卡瓦拉了过去。

众一直喝到夜，把剩下的酒喝了个净净。除了易虎他们滴酒未沾，几乎所有都醉倒了。

南荒酿的粟米酒味道极涩，程宗扬喝了小半坛，醒来时只觉痛欲裂，舌得像门擦鞋的地毯。

已经燃尽的篝火上还悬着几块烤好的鹅掌菌，风一吹，篝火明明灭灭散发出暗红的光亮。商队的汉子们三三两两躺在一处。因为有蕈盖遮挡，那些北府兵的军士也没有再撑帐篷，他们分成两处，远远睡在两朵半高的蕈盖下，各自枕着兵刃，两手放在身前，睡得整整齐齐。

程宗扬摸了摸手边的水囊，发现里面还剩了些水，刚拧开要喝，却怔住了。

黯淡的篝火中，一根细细的树枝从一株低矮的蕈柄后伸出，在几块烤好的鹅掌菌犹豫了一会儿，最后选中其中最大的一块，枝尖扎进菌，小心地挑起来，收到蘑菇后面。

那株蘑菇矮矮胖胖，蕈盖虽然不大，蕈柄却足有一米多粗。祁远说这种蘑菇虽然没毒，但吃起来跟柴一样涩而无味，因此大伙都没管它。

程宗扬侧耳听去，蘑菇后面发出窸窸窣窣的细微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偷吃烤好的鹅掌菌。

程宗扬好奇心起，他按照凝羽曾经指点过的方法，收敛自己的气息，轻手轻脚地走过去，然后探一看。

首先映眼中的，先是一双圆圆的眼睛。

一个少蹲在蕈盖下，惊讶地抬起脸。她眼睛瞪得又圆又大，能清楚看到她的眼眸，乌亮的瞳孔像黑色的水银一样灵动。她嘴里鼓鼓的塞满了东西，手上捧着那块烤好的鹅掌菌，弯长的睫毛像玩具娃娃一样又密又翘。

程宗扬一眼就认定自己从没见过这个少。这孩弯眉如月，致的五官犹如珠宝镶成，脸颊圆圆的，姣美而又莹润，在夜色下闪动着迷的光泽，竟是生平仅见的绝色。这样的美，自己如果见过不可能没有印象。

但她身上的衣饰十分眼熟，金丝织绣的大红嫁衣，发髻上白茸茸的狐毛，垂在脸侧的洁白面纱…

…

“你是花苗的新娘？”

少费力地咽下菌，伸着朝程宗扬背后看了看，然后松了气。她把手指竖到唇边，“嘘，小声点。”

“你怎么在这里？”

程宗扬看了看周围，只有她一个，阿夕和那些形影不离的花苗子都不见踪影。

少拿着菌块，一手朝他摆了摆，小心听着外面的声音。她的手细如脂玉，小指微微挑起，柔美的指尖和红唇上沾了菌块的汁，更显得娇艳柔腻。

等篝火旁那些汉子鼾声响起，那少小心翼翼起身，又从篝火上捞了块烤好的菌，然后从蕈盖下钻出来，拔腿就跑，一边跑一边还朝程宗扬招了招手，让他跟上来。

两一前一后跑到蕈林处，少才停下来。她把菌块扔给程宗扬，甩着手指道：“好烫……喂，把水递给我，”

那块鹅掌菌里外都烤透了，淌着鲜香的汁，程宗扬把水囊递给她，讶道：“你在偷东西吃？”

少拿着水囊，咕咚咕咚喝了几，才细喘着道：“饿死我了。”

程宗扬道：“别的呢？怎么饿得这么厉害？”

少拿着那块吃了一半的鹅掌菌，用力咬了一，气鼓鼓道：“他们都喝醉了，连苏姐姐也不知道去了哪里。你们烤蘑菇的香味我都闻到了，可谁都不拿给我吃。哎，这是什么菌？”

“鹅掌菌吧。”

“真香。我到南荒还是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都是你们，烤得这么香，让我睡都睡不着。”

“为什么不出来一起吃呢？”

少白了他一眼，“喂，你别告诉别见过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