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殒逝

：别说话。

程宗扬老实答道：不是！????

乐明珠抢道：怎么不是！就是你亲手杀的！咦，凝羽姐姐！????

程宗扬抢先拉住凝羽的双手，把乐明珠挤到一边。乐明珠白了他一眼，过去给武二郎诊治伤势。

凝羽双手冰凉，眼神却像温柔的湖水，充满笑意。她的皮甲已经卸去，腋下的箭创血迹已，看上去比易彪和吴战威强些，但内伤只重不轻。

良久，程宗扬道：伤势怎么样？????

还好。

这孙子能杀龙神？我武……武字倒着写！咳咳……??

程宗扬拉着凝羽，扭道：二爷，你留气吧。啧啧，二爷这虎鬃比野猪还硬，就这么枕在家苏荔族长大腿上，也不怕把家的皮肤扎了。

武二郎嘿嘿笑了两声，不小心牵动伤势，又开始咳血。

程宗扬在凝羽耳边道：你的伤势我感觉到了。和龙神搏斗的时候，我真气被它回，才发现经络里有许多寒的杂气到处撞。

凝羽一惊，伤得重吗？????

程宗扬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我吃了这个就好了！????

程宗扬取出一颗丹药送到凝羽嘴里，一边道：朱老身上藏的好东西，差点就让他瞒过去了！这老家伙，敢藏私！我饶不了他！????

凝羽吞下丹药，片刻后身体微震，立刻坐下运功。

朱老的东西，程宗扬当然不会替他客气，给几名重伤的汉子一一颗，还剩下最后一颗，他握在手中朝远处望去。

谢艺躺在地上，云苍峰在旁边照料。看着走近的程宗扬，云苍峰摇了摇，低低叹了气，没有说话。

一个拳大小的伤出现在谢艺胸前，贯穿了整个胸膛，几乎能看到他背后的岩石。伤边缘的皮被闪电炙得焦黑，已经炭化，触目惊心。谢艺的神却像刚刚睡醒一样平静，眼神从容而恬淡，看到程宗扬甚至还微微一笑。

你杀了龙神。谢艺微笑道：很好。

程宗扬努力把视线从他伤移开，一边拿着那枚丹药，笑道：雨停了，云散了，龙神死了，鬼巫王也没了。吃了这颗药，咱们也该回去了。

补心丹？真有趣。

程宗扬一怔，怎么？不妥吗？????

补心丹是黑魔海的不传之秘。有这种丹药的，与黑魔海关系不浅……??

这丹药是从朱老手里抢的，朱老多半是从殇侯手里得的。殇侯与黑魔海的关系，从那个黑衣子来看确实不那么简单。

谢艺虽然说没什么，却显然不肯吃这颗与黑魔海有关的丹药，他慢慢道：小紫……就拜托你了。

凭什么啊？??程宗扬一脸不快，我可告诉你，那丫千万别落我手里，要落我手里，一天至少打她二十遍。要护着她，你自己去护。

谢艺微笑着摇摇，低声道：带她去星月湖，找王韬、孟非卿、萧

遥逸都行。告诉他们，我名下的东西都归你。

给我？??程宗扬讶道：我是不是听错了？不是小紫？????

小紫跟着你，我很放心。给她……不行的。谢艺笑着摇了摇，然后说道：

云老哥，劳烦你做个见证。

云苍峰连连点：好说，好说。

程宗扬把丹药送到谢艺嘴边，少废话了。管他是活命丹还是补心丹呢，赶紧吃了，我还等着跟你一起去临安看鞠赛呢！????

鞭赛……??谢艺眼中光芒亮了起来，嘴角那丝笑意渐渐变浓，今年的山岳正赛，还有三个月零六。我们七星社一定能赢过齐云社。

谢艺目光渐渐涣散，低声道：广场春霁，寒食景妍，争竞逐，驰突喧然……或略地以走丸，或凌空以月圆……静若处子，动如脱兔，矫若龙腾，疾如流星……??

谢艺声音渐渐微弱下去，只有一丝淡淡的笑容挂在唇边。

程宗扬怔怔看着他，一颗心直冷下去。忽然他低吼一声，一手捂住额角，趴在地上无法抑制地呕吐起来。

一强大的气息透太阳上的伤痕，浑身的经脉都仿佛被寒意冻结，变得脆弱不堪。这一刻，自己才相信谢艺真的死了。

程宗扬呕吐半晌，然后涕泪流地抬起。他用力吐了唾沫，抹着泪花挺起腰，朝天空重重喘着气。

他无法相信谢艺会死，他应该比商队任何一个都活得更长。自己以为不会死的王哲死了，现在谢艺也死了。这个世界里仅有的两个知道自己身世的先后死去，他不知道自己还应该向谁倾吐自己的秘密。

他发现，自己竟如此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