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除非把她做成没有知觉的尸。”

罂粟打个寒噤。

小紫笑道：“罂，听到了吗？”

罂粟取出齿间的木棍，勉强笑道：“婢知道了。”

小紫笑吟吟地看着她的眼睛，“如果程儿出事了，你最好赶快自杀。要不然你会痛得眼睛往外流血，痒得把全身皮都抓烂，死得惨不忍睹。”罂粟的身子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虽然处置她是他的主意，但小紫的处置手段远远超过原有的预想。但话说回来，他如果死了，拉她陪葬也不坏，至少让她少害几个。

“老儿怎么还没来？他捡那驴不会是死在半路上了吧？”

说话间，远远过来一道影子，正是朱老牵着那一拐一拐的驴，沿着道路走来，一一驴孤零零的模样，颇有些“古道、西风、瘦

驴”的诗意。

没等程宗扬拿老儿的驴奚落他几句，朱老先开了，他神古怪地看着他们：“小程子，你咋在这儿歇呢？”

“宛洛道周边的田地开垦得太好了，方圆几十里就这一片象样的树林，你难道想躺在太阳底下晒成啊？”

“这是墓地啊。”

程宗扬吓了一跳，连忙看看周围：“胡扯的吧？哪有坟？”

“不是坟，是墓。”朱老道：“堆土称坟，平地称墓。汉国虽然也讲土为安，但庶民百姓的葬地大多都不堆土，只在墓前栽杨树为记，小程，你这会儿就坐在别的墓上。”

程宗扬连忙跳起来，他原本也看出林中有些不太样，可怎么也想不到脚下竟然是别的墓地。

程宗扬解开马匹的缰绳：“歇够了！走了！走了！”

“小程子，让大爷喘气……”

“你憋一气都能跑到洛都，还喘什么气？赶紧走！到了洛都就把你那驴宰了，炖锅驴汤喝……”

颖川距洛都只有一百余里，程宗扬原准备中午休息过后，四马换乘，连夜赶到洛都，尽快与斯明信、卢景等会合，好了解一下汉国如今的形势。但朱老怎么也不肯扔掉那驴，一路上拖拖拉拉，想快也快不起来，一直走到天黑，众被一条大河拦住去路。

夜色下，浩浩的河水向北流去，两侧各有一座山峰沿着河岸拔地而起，仿佛一座森严的门户，矗立在天地间。

朱老道：“这就是伊阙，天子的门户。”

“什么声音？”

河中不断传来水响，似乎有在拍打水面，但声音时南时北、时东时西，毫无规律。

“是河中的鲤鱼。”朱老道：“每年初秋，伊水的赤鲤会聚集在伊阙之下争相跳跃，一旦跳过伊阙就能化而为龙。”

“老儿，你又在蒙我吧？鲤鱼跳龙门是这里吗？”

“小程子，你又较真了不是？你管它是真的假的？”朱老道：“这会儿黑更半夜的，啥都看不见。要是白天，你从这儿往北看，能看到洛都南宫大门前的朱雀阙，里面有数十座宫殿，从远处望去层层迭迭，上接云天，其中最高的一座就是崇德殿。”

“开玩笑吧？这儿离洛都的宫城起码四十里，隔着四十多里能看到洛都里面的宫殿？”

“不要小看了洛都的宫城啊！除去地势，崇德殿仅陛阶就高达一丈，殿高三丈有余，殿内可容纳万。它的华丽与雄伟岂是你能想

象的？要知道这里随便发下一封诏书，就足以令整个天下震动。”

程宗扬没跟老儿斗嘴，整个六朝都奉汉帝为天子，这话真不算吹牛。

朱老道：“鲤鱼化龙难知真假，但你若从这处天子的门户一直向前走，穿过洛都的平城门，南宫的朱雀门，然后是平朔殿、千秋万岁殿、中德殿、崇德殿，甚至能一直走到崇德殿内天子的御座之上。”

天子御座，多少梦寐以求的位子！但程宗扬清楚知道，无论如何这些里也不会有他。

当皇帝，每天批阅的奏章都是论斤秤的，如果想偷个懒，把事推给丞相，说不定哪天就被丞相和朝廷的权臣架空，最后还在历史上留下一个昏庸无能的臭名。程宗扬很脆地表明态度：“那个位子，谁坐谁坐，反正我是不坐。”朱老一张老脸顿时耷拉下来。

程宗扬安慰道：“老儿，我看你还挺有神嘛！赶紧找个生个娃，我看还来得及。”

朱老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小紫在车中笑道：“你又把他气走了。”

“老家伙说好听点是神神秘秘，说难听点是鬼鬼祟祟，天知道到底在打什么主意。天子的位子是随便坐的吗？我不想因为这种没影的事被架到火炉子上烤。”程宗扬道：“对我来说，平平安安做个富家翁，多娶几房漂亮小妾享受生活才是正河中的赤鲤还在跳跃，不时响起水声，似乎仍在徒劳地想跃过伊阙。

洛都四面有八座雄关，伊阙就是其中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