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高俅叹了气，似乎不愿多说。

程宗扬坐下来。“高太尉既然是自己，让小弟解开不少谜团，但还有几件事，请太尉指点。”

高俅拂了拂衣袍，坐直身体：“六朝知我底细的唯你一，有什么疑惑，尽管问吧。”

“第一件，岳帅是生是死？”

高俅沉默良久。“岳帅那种岂会轻易死掉？但如果岳帅还在世，这么多年终该有些线索。”

“我明白了。”

程宗扬有些痛的想：岳鸟的生死看来还是个谜。

“第二件，岳帅安排太尉进军界不会只传递一些报吧？如果有别的用意，太尉能不能告诉我？”

程宗扬解释道：“我准备在临安做些生意，不知道会不会与太尉的目的冲突？”

“岳帅吩咐高某的事，高某每天都在做，临安城中尽皆知，告诉你又有何妨？”

高俅徐徐道：“你在江州与禁军过手，觉得上四军如何？”

“装备良、衣甲鲜明，但徒有其表，与传说中的禁军锐……”

程宗扬明白过来，拍案道：“原来如此！”

高俅掸了掸衣袖。“这些年禁军表面还有几个名将，但指挥使以下多是趋炎附势之徒，虽然还有上四军的名号，却已今非昔比，军中贪渎之辈横行，所谓兵不过虚有其表。”

程宗扬在江州就有所怀疑，捧、龙卫二军名虽响，实力却远不及自己想象中的强悍。高俅军权在握，这些年来釜底抽薪，等于是抽掉禁军的脊梁骨。

高俅道：“还有什么疑惑，一并说来。”

“确实还有一件。”

程宗扬盯着高俅的眼睛道：“太尉府走失的那个侍妾，究竟是怎么回事？”

高俅道：“你看到我身边有姬妾吗？”

程宗扬一怔，这才意识到院中的蹊跷。高俅并不是什么清官，他掌权这些年大肆贪墨，在享乐上的花费没有半点含糊，室中陈设无一不是致考究。

但比起高衙内小小年纪就坐拥成群姬妾，高俅这个太尉的身边却显得十分冷清。

“二十余年来，高某每如履薄冰，从不敢收纳姬妾。”

高俅道：“那个侍妾并不是我府上的。”

“那是谁？”

高俅吐出两个字：“宫中。”

程宗扬震惊之余，只听高俅道：“朝中有贾太师的贾党，有王宰相的王党，还有道门弟子的道流。但谁都知道，我高俅是得幸于先主的幸臣，是货真价实的帝党！陛下有什么不好处置的私事都会找我来做，因此我贪墨这么多年，也无能动我分毫。”

高俅又道：“陛下生母早亡，幼年继位之后，最亲近的只有一位娘，但数个月之前，这位娘在宫里突然失踪。事涉宫闱，陛下不好付有司追查，只好暗地召见于我，让高某查访。”

“太尉为什么放出风声，死活不论呢？”

高俅道：“陛下已过婚龄，至今却未纳后妃。岳帅于我有恩，高某不才，又受先主信赖，为陛下计较，这位娘与其活着，不如一死了之。”

原来梦娘真实的身份是宋主的娘。有这么一个活色生香的大美儿，我要是宋主也对别的不感兴趣啊！

高俅苦心孤诣，借着宋主的托付，不惜开罪宋主也要了结这桩丑闻，手段合不合适暂且不论，这分心意也算对得起宋主当年的宠幸了。

只不过梦娘那样一个大美儿会和宋主那个小崽子

有一腿，怎么想都觉得别扭。黑魔海竟能把她从宫中掳走，看来他们的势力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强大。

思索中，高俅道：“你与林冲有些？”

程宗扬道：“有一点。”

“当你在报里让我调查林冲，我以为他给你们惹了什么麻烦，正好犬子闹出这档事，准备借机除掉他。既然如此，便把他放了吧。”

“这倒不用。”

程宗扬一边消化高梂吐露的秘闻，一边道：“林教这边倒要请太尉帮忙……”

高俅听了片刻，点道：“此事不过举手之劳！”

秦桧讶道：“刺配筠州？”

程宗扬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饶。林教再怎么样也是执刀进了白虎堂，能保住命就不错了。”

秦桧沉吟半晌，“如此也好，只是高衙内那边未必肯罢手。”

高俅的身份属于绝密，他已经潜伏二、三十年，总不能自己一知道就大嘴地满世界说。如果不出意外，程宗扬打算这辈子都把这事烂在肚子里。

从太尉府离开时，程宗扬把李师师留在府中，委托高俅照顾。眼下司营巷的林宅已经回不去，李师师又与父母一刀两断，宁死不肯再回威远镖局。自己的住处秘密太多，暂时不好让她住进来，只好先留在太尉府。

不过有高俅在，李师师留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