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何去何从

月媲美的双眸，如今已黯淡无光。

遭无尽天诸神背叛舍弃的愤恨，就像是昙花一现的烟火，在击毁了白虎碎牙后，迅速冷却萎缩，取而代之的是寂寒的无助和茫然，以及不见底的绝望。

九千院感到自己的四肢有些不听使唤，游翔天际的身法也显得有些浊滞。

驱之不去的疲劳、挥之不却的倦怠，这些本来不可能发生在九千院元神化身上的感觉，现在就像是要把过去千年所累积的旧帐一笔勾消似的，排山倒海地挤压进九千院心中。

弹开迎面奔落的送死河水，九千院缓缓穿过黄泉，回到镜泉国的地底大穹。

在那儿恭迎九千院重返世的，仍是一片冰寒寂寥的荒凉景象。

白虎碎牙所绽放的天韵神气，将穹顶端的岩壳震垮了一半，厚达五里的岩壳碎裂成无数巨石奇岩，就像是小儿无理取闹一般，将穹胡掩埋。

失去半数版图的岩壳开了一道绵延数里的邃，犬牙错

的险峻纵谷散布其中。

有如赤黑热油的滚滚瘴气沿着纵谷上爬，在天顶汇聚如海，将夜空完全遮掩，看起来就像是整锅倒转过来的沸汤。

若是往常，九千院早已出手将岩壳裂罅填补，以免瘴气继续流出，危害众生，但对现在的她而言，不论是瘴气也好，众生也罢，都已是无关痛痒的东西。

（哼……本宫一世辛苦，累积了万年善业，却仅因一条小小尾而无法登天成星，甚至遭白虎碎牙讥为残缺不全，还要行善积德何用？镜泉国众生要怨，就怨他们丧心病狂的明持王吧！九千院心中冷冷啐道，将胸中满腔怨毒稍稍倾向镜泉国众生，说也奇怪，就在这么一想之后，她的心竟有了些许好转，身子也轻了一些。九千院于是再不理会天顶的滚滚瘴气，迳自往长夏城飞去。

灵兽永蜷长达百丈的尸首仍倒卧原地，半颓的长夏城歪歪斜斜地矗立其上，穹内只有这处地方没有遭到巨岩掩埋，在四周奇石参差错下，甚显突兀。

（吞油婆料无此等妖力维护长夏城免受巨石侵袭，想是那妖所为……长夏城的檐角上，九千院俯瞰眼底的祭坛，祭坛上有一隐约的绿色结界，形成一半球状，结界中躺着一，手脚蜷缩，不停发抖。

祭坛下方，一赤发磷辉闪耀，身披乌裘，周身散发瘴气，正是妖星化身的邪犽。

“九千院，你可回来了。”

见到九千院归返，邪犽喜出望外，笑道：“我万万也没料到你竟会亲手替我除去白虎碎牙这心腹大患，为了报答你的不杀之恩，后若有我能略尽微薄之事，尽管吩咐便是！”

“谁会为了你这妖与无尽天诸神反目为敌？”

九千院冷冷道：“白虎碎牙背信于本宫，本宫自当严惩，与你无关！”

“吞油婆！”

不待邪犽回应，九千院令道：“解除结界！”

从断垣残壁影处中滚出一颗黑亮甲球，瞬即翻身成一身形佝偻的老妪。

“小姐，老太婆等您好久了，这儿风寒，老太婆真受不了啊，嘻嘻嘻……”

吞油婆嘴角抽笑，边将结界解除。

结界隐退，祭坛上只见一狐双手抱膝蜷卧，通体毛色银白似雪，只有上三条尾漆黑如墨，在这天光不至的地底，竟乌亮更甚其他。

（雾凌……我可怜的孩儿……见到雾凌发寒受冻的模样，九千院又是怜惜又是心疼，在母的拧绞之下，冰冷的胸也热了起来。

“吞油婆，这

儿没你的事了，到别处去！”

九千院预料之后的景不宜有外在场，随即喝命。

吞油婆应声，旋即缩成甲球，沿着断壁滚奇石之间，消失踪影。

“你还在等什么？只要让雾凌多受一刻的痛苦，本宫必将连沐带利还给你！”

九千院转向邪犽，厉声喝道。

“这是自然，你助我救出家母，又替我除去白虎碎牙，于我有恩，我必当涌泉以报。”

邪犽收起脸上笑容，恭敬回答。

“本宫不需你涌什么泉。”

九千院的语气冰冷无，“只要你速速将雾凌体内的恶业除去即可。话先说在前，为生邪胎，男之亲固不可少，但期间你要是敢对雾凌做出什么瑜越常道之举，就算当着雾凌的面，本宫也必将你击杀！”

在九千院蕴含强大妖力的注视下，邪犽只要稍有妄动，九千院不需出手，光以视线便足以将他击杀。

邪犽闻言，躬身答应，这才往祭坛上走去，来到雾凌身旁，蹲坐下去。

在妖力的催动下，邪犽身上的乌裘活灵活现地往两侧开展，构成类似布囊的形状，邪犽随即将雾凌搂裘内，两只有脸蛋露在外，身子悉数被乌裘掩盖。

“妖，你想做什么？把那乌裘撤下！”

九千院发觉自己的眼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