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忘不了你啊。上次跟赵大江他们来玩，我挑了半天也没挑到满意的，坐在那里叽叽歪歪，后来她说脆我陪陪你吧，把我带到她的房间，使尽千柔万媚的各种功夫，让我真正知道了什么叫作“销魂魄、欲仙欲死”，事毕之后还不收钱，说是老了老了不值钱了，就算友赠送吧。我明白，她只是故意把自己说得很贱，但话里话外都透着自尊，她这两年从不接客，听说有个广东什么市的市长曾经点名找她，她一拒绝不说，还泼了市长一脸。

我搂着她丰腴的肩膀，目不斜视地走过美的丛林，说我今天不玩，你把我兄弟安排好就行了。她看了李良一眼，落落大方地伸出手去，说这里的除了我随便挑。李良说我谁也不挑，就是你了。她说我这么老了，怎么好意思上桌？你还是选个鲜的吧。李良仰面向天，说我出两千，她说不是钱的问题，我现在不这个了，李良

继续报数，“五千，不，一万！”她还是笑着摇。

“一万五！”旁边的小姐忽喇围过来，无比景仰地看着李良。姚萍脸上的微笑渐渐凝结，森森地瞪着我。我拉了李良一下，他粗地挣开，不识时务地继续加价，“二万！”姚萍脸一下子白了，过了足足有一分钟，听见她说：“听着，知道你有钱，不过用不着在我们这些婊子面前显摆。今天我给陈重面子，你要想玩就挑一个，不想玩就请吧。”我赶紧陪笑，说姚姐息怒息怒，他不懂事，你别往心里去。话还没说完，李良突然象狮子一样狂怒地扇了我一耳光，说：“我你妈！你我老婆的时候怎么不说我不懂事呢？！”我立刻傻在那里，脑袋轰轰作响，象被闪电击中。

我和李良往十年，只闹过两次别扭。一次是因为下象棋，我连赢了他四五盘，洋洋得意地臭他，李良满脸通红，说有本事再来，又下了一盘，没走几步被我闷宫将死，我笑着问他：“我让你一个车好不好？”他一下子发作起来，拂袖而去，把棋子扫了一地，两三天没跟我说话。第二次闹得比较厉害，就是我爬到他床上拿烟那次，他一把将我推下床，我一个没提防，重重地跌到地上，差点摔断了腿。站起来愤怒地质问他：“你怎么这个样？不就拿你支烟吗？！”他也怒不可遏，说你以为你是谁，懂不懂基本的礼貌？我怎么知道你是要烟还是偷东西？我肺都气炸了，提起凳子来就要砸他，多亏老大和王大及时拦住。那次我们冷战了几个月，暑假回来后，他扔给我一包红五牛，才算揭过了梁子。

我心中气血翻腾，悲哀、愤怒、惭愧、失望、耻辱，什么滋味都有，浑身哆嗦不停，姚萍以为我是气的，招手叫来几个小伙子，指着李良说：“他！”那几个气势汹汹地就奔着李良去了，我艰难地咽下一唾沫，挡在李良身前，说姚姐姚姐，千万别动手，今天给你添麻烦了，我改天再来赔礼。说着转身就去拉李良，他象根橛子一样竖在那里，脸上余怒未息，我小声说别在这里闹事，咱们惹不起，你要打我出去再打。他不说话，一脚踢在我裆里，然后血红着眼睛走了出去。我惨叫一声，抱着肚子蹲在地上，脸上冷汗直流，姚萍扶起我，说你没事吧，我又羞又疼，说不出话来，只顾哎呀哎呀叫唤。姚萍问要不要拦住他，我拼命摇，嘶哑着嗓子说：“让他走…让他走！别动他。”心里象猫抓一样难受，眼泪几次在眼里打转，我都生生忍住。

姚萍扶我进房间，说裤子脱下来我看看，我心里一阵虚弱，象捞救命稻一样箍住她，把脸贴在她柔软的小腹上，眼泪

刷地滚了下来。心想十年的，今天算是彻底完了。姚萍摸着我的脑袋叹气，说你在这里躺一会儿，我出去照看一下场子，今天晚上就住这里吧，“姐姐再陪你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