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大连渔港”的二楼，进了服务生让进的一个单间，柯雷张罗着让樊黎明点菜。樊黎明虽说当着房产科长，但毕竟是工厂，相对比较封闭，吃请并不常有。何况工厂在半倒闭状态，工开资都很费劲，有几个能常请这样规格的饭店？所以，樊黎明有点儿受宠若惊的感觉。他也没客气，点了两个想吃的菜。柯雷让柳秉元也点两个，柳秉元只点了一个可自己的，让柯雷再点一个，说四个菜就够。柯雷说不行，怎么也得六个菜。柳秉元拦住说：这菜码还行，要六个吃不了，柯雷只好作罢。

三一边喝着一边闲聊，工厂近况，搬迁内幕。三中柳秉元和柯雷自己都不是厂子里的了，两说啥都不在乎，离开了，对厂子的和事还感兴趣。只想多挖点儿不知道的东西，而樊黎明却想尽量不接触敏感的

和事。柳秉元知道的比柯雷多的多，比如：现在好多国营工厂在变卖中都成了私财产，这叫什么？这叫国营资产流失啊！柳秉元感慨起来：“妈的！中国的有些富翁就是这么冒出来的，哪像咱们纯粹是撅着腚哈着腰，一点点儿出来的！一分钱一分钱摞起来的。就这样还得一分不少的纳税，而他们这些巧取豪夺的一个子儿也没让他们掏。”柯雷也一时心疼起来：“是啊！想想三十年前咱们这一代埋苦任劳任怨，青春好年华都献给厂子了，创造的财富家底儿，就在两个的私下易里，不声不响地吃掉了一大块儿，这事儿不想没什么，一琢磨是让心难平啊！”

柯雷和柳秉元你一句我一句，说的绪激昂，而樊黎明只是哼哈地点应着，闷喝酒。柳秉元说：“樊黎明！你说你们现在在厂子的！还有啥前途？你们活的不是累，而是活的像窝囊废。”柯雷也不由的慨叹：“我走了这十二年，回来看看，心中挺酸！现在的工真是令同，辛辛苦苦的是如今社会上最劳累却地位最低下，收最少的。效益好的还行，可像咱们厂这样的机械加工业，大多不行了。工们开工资都成了一种企盼，你说，他们的前途在哪呀？啥时能富起来啊？”

柯雷的话让柳秉元直拍大腿：“真的，咱俩都是从工堆里爬出来的，才能说出这种有感的话来，你这一说还真是挺让伤感的！来！黎明！咱一起一杯！”

也许樊黎明也受了触动，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通红着脸说：“两位出去了就对了，留在工厂的除了他妈的当大的，都水了。嗨！前途？啥前途？我的前途就是混到退休回家完事儿……行了，今天我就到这儿，谢谢柯雷！谢谢二位还看得起我。我还有事儿，先走一步。”说着站起来有些晃晃地要走。柯雷说：“行！老樊，你还身不由己，走吧！柳哥！你先坐着，我送送。”柳秉元也站起来了，说一块送。俩也没听樊黎明的阻拦，将他送下楼出了门，叫住一辆出租车，柯雷抢着掏钱，柳秉元早把一张二十元钞票塞给了司机说：“去北华厂。”

送走樊黎明，俩回到包房又叙起了三十年前在厂子时的旧事。柯雷和柳秉元都进了喜欢怀旧的年龄。柯雷经常梦回旧地，梦历旧事。在柳秉元也同样，且比柯雷还要早几年。俩三十年前曾有过一段，又事隔二十多年末见，今一见都涌起了谈话的欲望。何况在柯雷心中一直有个悬案未解，就是当年柳秉元手被批斗，他手是怎么让发现的？有手的男子不在少数，柯雷也有过。但这事儿有谁会做的不

隐秘？更不会愚笨到当别的面摆弄自己展览给别看吧？当时，这事儿弄得满厂都知道，是以厂团委的名义转发的四车间团支部处理柳秉元手的通报知晓的。各车间团支部都召开团员青年大会宣读了通报。通报上只说柳秉元道德败坏，手多次，并没有提及如何发现他手的经过。后来，又有了第二次通报，说他已流氓成，屡教不改，前后手了五十九次，决定开除团籍留厂察看一年。进新时期，柳秉元这件事没给拿说法，就这样不了了之成了历史的记忆。也许中国观念的改变和客观对待来的比其他什么政治经济政策的观念更缓慢，十年中那些因为所谓政治或思想言论或出身问题被整的，后来，落实政策时都有了说法，至少要安排一下位置或给一个什么待遇。唯有柳秉元这事儿像被遗忘了，或压根儿就没想起他错在什么地方了！以柯雷现在的认识水平，是知道错在哪了，并悟其中令思考的刻意义。但当时只觉得柳秉元冤枉倒霉，很多都手，只不过旁不知。柳秉元咋让知道的？又为何挨整？这些疑问随着后来再没见到过柳秉元，随着岁月沉了记忆的河底。今天邂逅重新翻腾而起跃上了水面。

在柳秉元来说，这是他一生的痛辱，什么时候摸它都有彻骨寒心的疼。当时他把这奇耻大辱埋心底，用时间和拼命的工作来掩埋它，但它像埋不住的刺猬，你不注意时，它蠕动蠕动就拱出来了，用那尖利的毛刺，无地刺他的心。这成了他永不能封的疤痕。经过几年心理的挣扎，他终于找到了一个抹平伤的最佳办法，就是类最古老也是最有效的方式——复仇。随着柳秉元财富的增长积累，他发现如今社会上的们愈加对金钱